邊七起身，晃到了江其威的麵前：“我想，你甚至沒有能夠開口。”
江其威一震，隨即笑了：“是啊，開不了口。不知道怎麼的，開不了口。就一快餐店的經理怎麼就那麼難掏弄呢。”
“沒什麼奇怪的，這社會主要就是由絕大多數普通著的人組成，盡管許多人自命不凡著，認為自己超越著那普通的人群，但是，他們其實普通著。當然，普通的人可能在某方麵很特長，甚至出類拔萃。可是，我們的快餐店要的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我想啊，你還難於擺脫一個局限，對這人感官上的局限。難免，因為是你在選擇嗎。就是我，也難免。如果讓你繼續選擇下去，我揣想，你會想到一個人。”
“誰？”
“戰鵬。”
江其威一愣，隨即笑了：“是的。”
邊七笑眯眯地望著江其威，等待江其威說下去。
“但是，想到你希望戰鵬從政的話，我可能不會去找他。”
“寧可沒有我們的快餐店，我都不會使用戰鵬。而且，就是你江其威，我都希望你出現在官場，凜然著的一個官員，多好。”
“可是，我哥，你怎麼就沒能在官場待下去呢？”
是啊，我怎麼就沒能在官場待下去呢？這是一個尖銳的問題。那廣告部主任最後關頭的情景唰地閃現眼前。隋光源字斟句酌：“經過台領導班子慎重研究，決定一九九七年你留任廣告部主任，兼大地電視廣告公司總經理。也是受領導班子委托，我和天石向你宣布這個決定。希望你把工作幹好，不辜負台領導班子的信任。因為你應該知道，對你的留任是有爭議的。對於那些非議，台領導班子最終還是從大局著眼做了考慮。這些你應該心裏有數。天石，你看你還有什麼說的？”邊七就明白回天石那張臉為什麼霜一樣：他不得不接受邊七繼續留任這樣一個事實。回天石：“我談點看法。現在是層層聘任，但是你得清楚，是領導班子聘任的你，不是哪一個人聘任的你！因此，在工作上你必須接受台裏的監督！這是沒有條件可講的！該請示的，一定要請示！該尊重的，也一定要尊重！決不能獨斷專行！我的話完了！”。隋光源：“邊七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這分明是下馬威啊！這分明是告訴我：你能繼續留任你得懂得服從他們！服從眼前的這兩個人！“我已經決定——辭職。我謝謝領導曾經提供給我廣告部主任這一個舞台，讓我得以發揮。但是，現在我辭職。”站起，走出。“邊七！”隋光源喊。那一聲，是有些慌亂的，這結果無論如何是他隨光源沒有想到的。如果那一刻我邊七不爆發，咽下那口惡氣，就會繼續廣告部主任。而後回天石垮台，我的處境立即應該好轉。說不定隨光源會選擇自己，做他的幹將。說不定，我也會在了副台長的位置。當然，都是也許。“我，缺少些柔軟。”回想往事，神色黯然的邊七說。
“我也不太會——柔軟。”
“那咱哥倆就商場吧。”
在招聘考試的前夕，環保局將報名的人召集了去，開了個會，無非是講一講考試的注意事項，以及表白這次考試如何地嚴密，如何地透明，如何地公正。環保局的會議室，滿滿當當，來了一百多號。不斷有人環視這百多號人，盤算出十幾比一的入用概率，盤算著自己能不能在那十幾比一當中。有玩世不恭者，有摩拳擦掌者，有一臉絕望者，心態各異。戰鵬注意到，與他隔著一個人的一位，聚精會神，聚精會神在手中的手機上，那手機比較大，類似於電視購物中推銷的那種商務手機，但是那位沒用電子筆去寫，去點，而是，就拿手機的那手的拇指靈巧地摁著鍵盤，好像在手機上網，在瀏覽，也在敲著字，不知道是回複帖子還是在發帖，抑或，就是在聊天？顯得好像這會跟他沒什麼關係似的。臨開會的時候是點了名的，戰鵬記得那位的名字叫——商輝。商輝玩著商務手機，戰鵬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但是，他的目光看起來是在講話者那的，他隻是餘光觀察著隔一個人的那位。在臨場的百多號人中，還真就那位最引起著戰鵬的興趣。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要麼是能做大事的風範，要麼整個一紈絝。但是，目前的感覺，戰鵬不煩那人，而且還有些許的衝動，想跟那位搭訕，招呼一聲：“哥們，哪個校門出來的？”
召集會很短暫，就半個多小時。散會的時候，會議室熙熙攘攘了，有個應聘者還哼起了日本電影《追捕》中的插曲，啦呀啦的哼唱。就在戰鵬隨著人流往外走的時候，會議的主持者忽然喊：“哪位是戰鵬？請留下。”
“哦，我是。”戰鵬響亮地應。
走在前頭的商輝回頭望向戰鵬，很有意味的一笑。
戰鵬明白那一笑的意味：哥們，有人嗎？戰鵬回應地一笑：哥們，有人也不會這麼個張揚啊？
人群散去，一位開會的時候並未講話的人坐在了講台，厚厚的一打材料在他的手中，而戰鵬注意到，最上麵的那份，就是自己填寫的資料。那人的目光從戰鵬的資料上抬起，望向了戰鵬，戰鵬立即有了被盯視被審視的感覺，瞬間，那目光柔和了，那人指了下講台前的座位，說：“坐。”
會議室就戰鵬和講台上的那人了。嚇，有點像審訊室。
講台上的人說：“隨便聊聊。在報考的這些人中你的情況比較容易被矚目，中共黨員，校學生會主席。叫你留下，純粹好奇。你還記得今天有多少人來參加會嗎？”
“一百一十七人，報名的人總共一百二十五人，有三人因故未能來，兩人沒有能夠按照所留通聯聯係上。”
講台上的人滿意：“哦，你記性還真不錯。”
戰鵬咧嘴一笑：“學外語的人總背單詞，記性好像略微比常人強些。我可以把整本的日漢詞典背誦下來。如果若是靠記性的話，我想我勝券在握。”
講台上的人身體前傾，濃厚興趣的樣子：“報名的一百二十五人，點名的時候都點到了，那麼，你現在能說出名字的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