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島一郎已經出去。野島一郎才不會理會此時這一位陳一然校長的存在。
雪子奔陳一然校長而去。雪子站在了陳一然校長的身旁。“陳先生,我想我已經有資格得到您的褒獎:一本您摹寫的《千字文》。”她說。
陳一然望向雪子,眼中是疑問。
“我可以接受和您的弟子同樣的考核。”
陳一然的目光就變成了審核的目光。不是審核作業,而是,審核人。這一個日本人竟然對中國文化表現得如此地感興趣。是狡猾?還是真誠?
陳一然校長的辦公室,雪子一絲不苟地默寫著。字寫得並不好,但是方方正正,方方正正地楷書。不時地描著筆畫,進行著修正。
陳一然背向著她,望向窗外,望向窗外空曠的操場。他已經打定主意:隻要有一字錯誤,就不會把自己摹寫的《千字文》給予她。而且,錯在何處讓她回去自己檢查!可是陳一然在雪子那兒感受的是一種堅韌的流暢。這一個日本女子,如此地不簡單。難道真的是對中華文化的一種崇拜嗎?
深夜,野島一郎拿著中日文對照的雪子手筆的《千字文》出現在雪子的寢室。本來他想敲門,可是發現門虛掩的,而且,屋內亮著燈光,便推門而入。
一本《紅樓夢》被雪子捧讀著,她穿著睡衣,橫躺在大炕,被子隻是蓋到了胸部,她的頭部被枕頭和棉衣墊高。連接著大炕的站爐子溫暖了全屋,那爐蓋子的中央已經被裏邊的火焰燒紅,甚至聽得見火焰發出的呼呼的聲音。在如此溫暖的屋子裏會很容易發困的。不錯,雪子望過來的目光已經迷離。書扣放在了被子上,雪子的目光也移向了屋頂,其實是望向了自己體內的欲望,潛藏著的欲望,渴望著像火焰那般盡情地燃燒著自己。
“我知道你會來的。”她說。如同經曆著沙漠的跋涉的人所發出的聲音。甚至那紅潤的唇也暴露著饑渴。
野島一郎步履不太靈便地來到了雪子的床前,雪子沒有望向他沒有來接那本經過了他改定的日譯《千字文》。望著雪子那饑渴的嘴唇他受到了鼓勵他伏下身去他的唇接近著她的唇突然雪子伸出了兩臂把他的唇摟向了她的唇他的喉嚨間發出了低沉的咆哮。他的巨大的吸力一下子就把她的舌吮吸了來那一團滾燙的東西進入他的口腔的一刹那他他再一次由喉嚨間發出一聲快意的咆哮牙齒咬了下去幾乎要把它吞了下去她的喉嚨間發出了痛楚的驚叫但是她沒有推開他而是掏向了他的襠部隔著褲子隔著厚厚的褲子揪住了挺拔著的那個物件大力地握著大力地拽著叫他意識到了他的武器的存在。
兩條赤裸的身體滾在了一起,壓著了那本《紅樓夢》,壓著了那中日文對照的手寫本《千字文》,但是鼎沸的欲望哪裏容得片刻的停歇。雪子渾然天地間就她和野島一郎,他每一次衝刺的那一瞬間伴隨著她的聽起來如同遭受酷刑時所發出的哀叫她的指甲都會深深嵌進他的肌膚之內而後劃下。野島一郎的背部是道道的劃痕,甚至,有鮮血沁出。
突然雪子似乎聽到一聲呼喚:“老師!”她看到了一名女學生站在了門內!驚呆的女學生。而野島一郎正在劇烈,肉體和肉體的碰撞聲熱火朝天,雪子望著女學生,喉嚨間仍然傳出一聲一聲的啊。女學生終於緩過神來,轉身奔出。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操場上,麵對全校的師生,雪子的聲音孤單地嘹亮著。她的背誦,帶著對字音的刻意標準,顯得滯緩。也因這滯緩,顯得更清晰。背完中文,她的聲音忽然高亢,高亢地用日文背了起來。
這聲音,在陳一然校長那張漠然的臉上鍍上了霜。他的心在一陣陣地抽搐。麵對黑壓壓的弟子,他的心在抽搐。我的孩子們,我的孩子們!
雪子的背誦結束了,操場,靜穆。好一陣子陳一然才緩過神來,將手中的《千字文》摹本交向了雪子,那一刻,他的臉分明滾燙:難道我陳一然也做了漢奸嗎?
雪子向陳一然鞠躬。雪子向師生鞠躬。
肅穆。
“孩子們,隨我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陳一然忽然大聲喊道並且引領著師生高聲背誦。
那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激昂,天地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