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校園誦讀(2 / 3)

看到老師的目光在注視自己,教育助理有些不自然,擠出些笑,向老師點了點頭。

對於弟子的笑,對於弟子的謙恭,陳一然沒有任何回應,相反,更多了幾分嚴肅,說:“作為我的學生,你曾經得到過我的《千字文》摹本,可是我不知道你現在還能不能背得下這《千字文》。”

教育助理當時就挺直了腰板,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弟子豈敢忘記。弟子背給老師。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召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崗。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薑。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製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發殷湯。坐朝問道,垂拱平章。愛育黎首,臣伏戎羌。遐邇壹體,率賓歸王。鳴鳳在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 ……”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操場上,列隊的學生麵前,十名學生洪亮地背誦。

背誦完,陳一然校長伏下他那高大的身軀,給他們頒發他臨摹的《千字文》,給一個孩子頒發完他都要把孩子擁抱在懷中片刻。操場被一種肅穆的氛圍籠罩。每一個孩子都感覺得到那被擁抱的孩子此時沉浸在一種巨大的幸福之中。擁抱完了最後一個孩子老校長挺直了他高大的腰身轉過身來麵對了肅立著的學生,操場突然爆發出掌聲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的掌聲。陳一然示意掌聲停止,朗聲說道:“所有能背誦的,隨我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無數學生的聲音就加入到了老校長的聲音裏,那聲音,簡直就是天籟。在那聲音裏,雪子被感動著;在那聲音裏,野島一郎臉色鐵青。

雪子的辦公室。雪子將野島一郎叫了來,把一打材料遞到了他的麵前:“我已經將陳一然校長特別推崇的《千字文》翻譯成了我們的文字,可以作為在這個學校推廣我們文字的教材。你可再推敲斟酌。”

野島一郎輕蔑的目光從那打材料移到了雪子的臉上。那打材料是雪子拿毛筆工整書寫的,書寫在宣紙上,一段中文,一段日文,厚厚的一打。野島一郎的臉色鐵青,似乎是那一打材料嚴重地侮辱了他,他說:“我提醒雪子小姐:別忘了我們的使命!我們的使命是占領!是文化上的占領!”他的右拳抵在了那打材料上。顯然他是在控製著自己,那一拳沒有重重地擊在上邊。

雪子的嘴角掛上了笑意,輕蔑的微笑,她的右拳抵在了桌子上,身體前傾,逼視著野島一郎:“你很無知!你不懂得什麼是文化!所以你更不會明白什麼文化上的占領!你應該清楚,如果沒有對中國文化的‘化’,就沒有我們大日本帝國現在的文化!你難道為了占領連祖宗都要不要了嗎?那麼你又是從哪裏來的呢?我提醒你,在這裏你是我的助手!聽從於我!”雪子都差了聲。

兜頭的冷水。野島一郎僵在了那裏。文化要‘化’,這一句實在是警醒的一句。沒想到從這一位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口中竟然崩出來如此閃光的一句。而且,雪子以拳抵桌身體前傾的姿態也令人發笑。野島一郎就真的笑了他想哈哈大笑但是他擔心那樣會被雪子認為是對她的輕視對她的侮辱。他拿起了那打宣紙,憂傷地歎了口氣,說:“我真不明白,我想成為軍人,卻被派到了這裏!”

“晚上可以來我的房間討論。”

雪子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向轉身要離去的野島一郎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野島一郎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回身詢問地望向雪子,一直冷漠著他的雪子。

“是的,你可以在晚上來我的房間討論。”雪子避開了野島一郎的目光,望向窗外說。她看到空曠的操場上赫然著陳一然校長。頎長的身材微微前傾,麵對著教學樓。那裏,傳來教師的授課聲音,也有學生跟讀日語的聲音。抑鬱的天空,無疑也抑鬱著陳一然校長的心情。而且還有那寒風拂動著他的花白的頭發花白的胡須灰色的長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