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服務員紅了臉，給二人斟酒。
那酒汩汩地躺在了杯中。
曹誌達忍不住端起了被子晃了晃那躺得愜意的酒，背景音樂輕柔、悠揚，瞬間，曹誌達覺得自己在了高雅的境界之中了，副處長以指叩著案，叩著背景音樂的節拍，似乎忽然忘記了他麵前還有位粗人，一位小老板，小小的款爺，曹誌達再將杯子舉高：“我哥，老弟今天請到你榮幸呀！”
“看你說的，我也不是哪路的神。”副處長端起了杯，淡然的神情，杯和被碰在了一起，潤潤的響聲。副處長抿了小口酒，望曹誌達：“你是拆樓的，想拆政府大樓？”
曹誌達一笑：“就是不拆政府大樓，結識我哥也是榮幸。”
話雖然假，聽著也是叫人感到舒服的。副處長碾著杯子那細柱的部分，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杯中的酒，後來將杯子撂在案上：“關於那政府大樓拆不拆，目前有點爭議。有人要買那樓做酒店。不過市委書記是堅決主張拆掉，連同先前的那不大不小的廣場統一建造一新的街心花園。所以，最後的結果肯定還得是拆。一把手就是一把手，哪都一樣。別忘了，我是副處。”話鋒倏然一轉，副處笑眯眯望過來。
曹誌達當時心裏就有點涼。這客要白請。“那沒事，還能總副處啊？等有機會能正處的時候，小弟一定兩肋插刀。”曹誌達說。
這話不能完全當假話聽了。多少人跑官的時候身邊身後可都是跟著款爺的身影的，隨時給你提供子彈——金錢。曹誌達的話，就像杯中的酒似的，往杯裏躺得愜意，而杯呢，也盛裝得愜意。“那樓，那市政府大樓，那等著拆的市政府大樓，是一瓶酒，洋酒，不是現在咱倆喝的人頭馬，是XO。”副處咧著嘴笑，笑吟吟地望你。
曹誌達茫然，沒弄明白那比喻啥意思。他傻笑，往沙發背一靠，這當口，他點的牛排上來了，副處將碟推向他，那意思是：“你的，你享用吧。”
“那個X呢，就是我上邊的處長大人，你得把他叉去了，才O了，OK了。”副處端起杯子，前探，示意和你碰杯。
曹誌達趕緊響應，腦子呢，琢磨著副處的話語，一時沒找著啥感覺。那酒愜意地躺進了胃裏，那胃愜意地盛裝。愜意了一下子之後曹誌達有點明白副處的意思了，說：“沒事，不在這一回，和我哥相處的日子長著呢。”不過，瞬間他馬上悟出另外一種意思：幹掉處長，市政府大樓就歸你曹誌達拆了！XO，我可以喝的酒嗎？
“這樓本可以我們不負責拆除的事宜，就因為那麼一點猶豫，就落到我們行政處處置了。而且說不定現在就在這天王星，魯處也在被請呢，想拿這拆樓工程的人當然是首先攻他的關了。”
曹誌達心說那你可以幫我攻他的關啊！但是他也明白，那一把處長是忌諱著副處的介入的，如果要從中撈取好處，肯定會忌諱副處的介入的。他心中開始埋怨那個副主任幹嘛介紹這麼個不頂事的副處。眼前要是那個魯處該多好啊！他覺得自己有點走神了，而且容易讓人家揣測到自己的心思，趕緊擠出些笑，趕緊端起了杯：“我哥，那事不成也沒關係，我哥沒準哪天建委主任了，那時有事再麻煩我哥。”那動遷辦的副主任就說過這話，說沒準哪天那副處長就是建委主任，他是清華大學土木工程係的高材生啊。
副處聽得舒坦：“官場，可是世事難料。”他呷了口酒，眉頭忽地就皺了起來，瞅著杯中的酒，歎了口氣，說：“這年頭，什麼鳥人都能做官！”說罷，將被頓在了案上。副處忽然失了儒雅。
“嗯，歪瓜咧棗也能當官。”曹誌達觀察著副處的神色，揣度副處是不是針對著直接的上司——處長。
副處忽然一笑：“其實也正常，就皇上還有不咋的呢，不也皇上著！”
曹誌達大嘴一咧：“狗尿苔不濟長在那位上了，沒招！”
副處微笑著搖頭。
副處也不再就著先前的話題說下去，有一搭沒一搭地了解起誌達公司的情況。
曹誌達誇張了實力，人員多說了兩倍，設備呢，也多說了兩倍。他想，人就是現找，有的是；設備呢，可以租。要是真的能把這工程拿下來了，那幹起來得多帶勁啊！
曹誌達想多和副處盤桓，說：“一會請我哥撇一會保齡球？”
副處搖頭：“那地咱倆不能去，魯處就愛撇那玩意，趕巧了撞在一起，一看你這專門拆樓的和我打得火熱，肯定多心！”
“是。那得浮想聯翩啊。”曹誌達內心中有些驚訝，居然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個詞，而且還挺恰當呢。“那去保齡宮？”他有些舍不得和副處的初次見麵就這麼輕易地結束。
“也行。”
二人出酒店，奔停車場，林偉東掃視車輛，說：“那廝還真在呢。”
曹誌達被那廝的說法逗得樂，看副處的目光知道副處是瞥見上司的座駕了，他也跟著副處的目光踅摸那廝的座駕，可是無法確定。“他開啥車？”他問。
“就那個，越野。”副處指點了下。
立即就鎖定了，在密集的車輛中，那越野是突兀的，昂然的。
“那是以前分管農業的副市長坐的，因為總得下鄉，啥路都有，就給專門配備了那車。結果假日的時候那副市長坐著那車去釣魚，半路被輛大貨給撞了，大修了次，之後不知道怎麼弄的，就成了那廝的車了。”副處說。
“我去瞅瞅那車，看看牛逼人開的牛逼車。”就自己先往那頭去了。
副處微笑著跟了去。
猛士越野車。帶著以往穿行在炮火硝煙中的吉普車的影子，但是濃烈地彪悍著，而且還迷彩，白一塊黑一塊綠一塊黃一塊的，仿佛隨時準備衝進炮火硝煙之中。別說那什麼山路了，就是那陡陡的堤壩，曹誌達相信這車都會咆哮著衝上。不過一位副市長還真不適合乘坐這車，你要是個部隊的團長師長的還行，有點誇張。車牌號也牛逼，尾數是777。
“副市長現在是美國悍馬了。”副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