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蘭蘭生了兩個兒子，計劃生育算是超生，早年就被強製絕育了。她一心想生養個閨女的願望，也隨著那結紮早就破滅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顧小雨，長得這樣秀氣好看，她就眼饞的要命。心想，自己也不醜，姚世才也算端正，要是早些年要了個閨女，也長得也這樣好看，該有多好啊。
晚上，沈維蘭也沒有回來，姚世才兩口子安頓好顧小雨吃了晚飯，住好，洗洗就上床睡下了。
顧小雨的到來，觸動了藤蘭蘭心裏的那個遺憾。躺在床上，左右睡不著，忍不住對姚世才說：“要是咱有個閨女該多好啊，也長得給顧小雨這孩子似的，怎麼看都好看。”
姚世才聽著自己的老婆，一個勁兒地唉聲歎氣的，老嘟嚕自己這輩子，沒能有個女兒的命，就倆老眼昏花地衝著滕蘭蘭閃了閃，說：“要不，趁咱大孫子現在還沒上小學，今天晚上，咱倆再抓緊時間要一個？”
藤蘭蘭做的菜，都是自己種的那些應季菜，麵也都是自己地裏種的糧食打出的，粗是粗些，但吃著特別有飯味、是真香。她怕沈維蘭吃不習慣這些，每到飯點，總要給沈維蘭請示問問。
沈維蘭對吃飯也不太講究，她讓藤蘭蘭做飯別顧忌什麼，說弄點簡單的莊戶飯就行。家裏有什麼就吃什麼，遇什麼吃什麼，偶爾改善一下也管，但千萬不要太特意了，讓她不要把做飯當成了負擔。
顧小雨也不挑食，就是吃的少，一天的飯量，還不如藤蘭蘭一頓吃得多。每到吃飯時，藤蘭蘭在一旁看著她吃就有點著急，總是操帶著讓她多吃點，再多吃點，說她：“你這孩子，長得這麼瘦，身上要是再多有點肉，就更好看了。”
院牆外的一棵洋槐樹，剛剛冒出花骨朵的時候，姚世才就用鐮刀鉤下一些，讓藤蘭蘭貼洋槐花餅子吃。
沈維蘭也是多年沒吃過這麼正宗的洋槐花餅子了。
以前洋槐花兒下來的時候，藤蘭蘭也給城裏的沈維蘭送過，可她家的老保姆做出的那個槐花餅，就是油大，味道也不如藤蘭蘭做的地道鮮香。
沈維蘭一邊誇滕蘭蘭做得好吃，一邊又聊起自己年少的時候，經曆的那些困難歲月。她們這代人，在小的時候，多少還是挨過餓的。
那個年月，物資那麼匱乏，能吃上幾天應季的洋槐花兒，也是奢侈不可多得的。沈維蘭說她吃了滕蘭蘭做的這個槐花餅，自己好像又找回來點童年的味道了。
槐花餅不僅勾起了沈維蘭對過往情景的回憶，還讓她滿心多了作畫的意願。她就讓顧小雨跟著抻紙、調色，畫洋槐花兒，水墨的那種。
一邊畫一邊又感歎，說起自己小的時候，在這個季節，常和一群孩子們爬到洋槐樹的樹杈上，去鉤樹枝上那成串的洋槐花兒。每次爬樹，都要被樹上的針刺刮破手和臉。
童年的時光，說起來漫長，但每每憶起還都印象深刻。過往的那些情景清晰在目，仿佛就是昨天發生過的。隻是歲月經年，現在提起來也隻剩有感歎的份了。
沈維蘭簡單的幾筆洋槐花兒，看著也沒啥新意頭，倒是她懷舊以往說的故事，讓顧小雨聽著挺神情向往的。
沈維蘭看著顧小雨聽得真真的，心裏還又不屑：她們這代孩子，都知道個什麼。好在她囉囉嗦嗦半天，說得這些話兒，顧小雨還能聽進去。
沈維蘭擅長四季花草，尤其是愛畫菊花，基本上每天都要弄上那麼幾筆。春畫秋花，濃淡豔抹的，也都是按部就班，平淡無奇。
倒是顧小雨，偶爾心生出個新奇搭配的畫法，說給沈維蘭，如把菊花瓣分層畫成淡綠色的，菊葉色畫成深褐色的，偶然在紙上試畫一下，看著也是眼前一亮，算是討個樂趣兒。其實那菊花也有綠色的，隻是少見、少畫而已。
和顧小雨接觸一段時間後，用沈維蘭挑剔的眼光，也沒有感覺這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顧小雨雖然話很少，但絕不是那種木呆笨拙的孩子，說的少做得多，手上的活，也是相當的麻利。
作畫的時候，隻要沈維蘭一說什麼，她眨巴兩下眼睛，立馬就能領會到了，絕不讓沈維蘭提示第二遍。讓她幫著調色，調得也算是十分到位，問她些作畫的基本要領，也能回答出個子醜寅卯來。
按沈維蘭心裏的想法：這孩子，還真不愧是匡言通帶過的。
最讓沈維蘭心裏暗自吃驚的，這個顧小雨，竟然會寫一手非常好看的小楷字。那字體不僅圓潤、娟秀，還氣韻十足，透著挺拔。
一般懂點字畫的也能看出，能把小楷寫到這個程度，絕不是一般隨意練練的功底，這字，肯定是受過高人指點的。這高人，也絕不是沈維蘭這個層次的人能教的來的。
匡言通的字，沈維蘭還是知道的，可以肯定的是，顧小雨的小楷，絕對不是他給指教的。
看著顧小雨經常在她畫過的廢畫旁邊，用小楷寫注一些小詩、詞句，搭配一下畫麵。雖然她隻是練練手，打發一下時間，但添上這幾筆，那畫麵看上去，也增加了不少的韻味。
這小楷字，讓沈維蘭心裏納悶的同時，也多少有點惶恐。但她心裏悶是悶，表麵上依舊還要故作矜持端著架子。畢竟，她現在也是個見過大世麵的知名的畫家。
按常理，她就是問問顧小雨的這個小楷字，是跟那個大師誰學的，也丟不了她的身份。可她又想，以她現在的身份，這麼高的造就，這個顧小雨還不足以給她帶來什麼威脅。
顧小雨就是個孩子，才幾多曆練，隻不過會寫那麼幾個字，如果是師出名門，她也到不了匡言通的名下。
無論沈維蘭怎麼來安撫自己心裏的不安，顧小雨的小楷字，還是入了她的眼裏。
受這些小楷字的刺激，沈維蘭又不得不仔細地再觀察了顧小雨一番：顧小雨應該是街麵上不多見的女孩子，端莊好看，也算是漂亮，說話穩重，也算乖巧聰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