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分道揚鑣(2 / 3)

丁亨利提出的是四麵齊攻。我們的兵力已占了絕對優勢,四麵齊攻,絕對一鼓而下。南安的東門是水門,自非鄧滄瀾主攻不可,而丁亨利將我派到了西門,正好是兩頭。北門外有一片丘陵,西門外卻是平地,地軍團的鐵甲車在平地上威力更大,但鄧滄瀾讓我主攻北門,那是防備共和軍突起二心,將我們東西隔斷,各個擊破的主意吧。我攻打北門,就可以和東門的鄧滄瀾掎角呼應,就算共和軍突然對我們發動進攻,也討不了便宜。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鄧滄瀾卻搶先提了出來。

他一說出口,丁亨利便道:“如此甚好,便照鄧將軍所言,有勞楚將軍主攻北門。”他毫不遲疑,我倒有些猶豫了。如果丁亨利有所遲疑,那我就會懷疑他的確有了破城後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的意思,但他似乎根本沒想到,一口便答應了。

丁亨利的首肯一定也出乎鄧滄瀾意料。在西門外,我們可以以逸待勞,排開鐵甲車,蛇人一個都衝不出來。北門外的地勢坑坑窪窪,鐵甲車行駛較為困難,改為進攻北門後地軍團反倒更為吃力。但他臉色變也不變,馬上道:“好,明日一戰,定不叫蛇人逃走一個。”

他說得慷慨,我們全都站了起來,道:“必勝!”

開完軍機會,天也快要黑了。我剛起身要回去,鄧滄瀾走了過來,道:“楚將軍,明日發動總攻,還請楚將軍仔細。”

他說得甚是含糊,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叫我防備共和軍的異動。我道:“鄧將軍放心,地軍團定會隨機應變。”

他淡淡一笑,向我拱了拱手,帶著幾個隨從走了出去。我也走出門,剛到門外,丁亨利忽然過來道:“楚將軍,請留步。”

聽得他的聲音,我的心中忽地一跳,扭過頭道:“丁將軍,有何指教?”

丁亨利滿麵春風地走了過來,道:“楚兄,此番一會,尚無暇與楚兄杯酒言歡。丁某略備薄酒,請楚兄小酌兩杯再走,可否?”

他與鄧滄瀾隱然暗鬥,但說的話幾乎一般無二。我暗中想笑,道:“那多謝丁將軍了。”現在這時候,我倒不擔心他會突然將我軟禁或者把我殺了,我更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丁亨利的酒席也擺在內室,居然和鄧滄瀾一樣,同樣隻有一壺酒、兩個菜而已。我不禁暗自苦笑,坐下來道:“丁將軍,你太客氣了。”

丁亨利給我倒了一杯,道:“楚兄,我們這是第幾次一塊兒喝酒了?”

我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道:“如果是你做東的,那是第二次。”

我喝酒時,丁亨利拿著酒杯看著我,並沒有喝酒,見我喝了下去,他忽然道:“楚兄,你難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嗎?”

我心頭一跳,但仍是笑了笑,道:“豈有鴆人丁亨利。”

丁亨利歎了口氣,也露出笑意,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楚兄,我自認識人多矣,但楚兄這等人物當真少見。”

我道:“是不是像我這麼笨的人太少了?”

丁亨利搖了搖頭,道:“你有時聰明得叫我害怕,有時又笨得叫我哭笑不得。”

我在心底長歎一聲。丁亨利說的也正是我的毛病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有時謹慎到多疑,有時卻又會一頭撞進別人拙劣的圈套中。我強笑了笑,掩飾住心底的悲哀,道:“丁將軍卻一直都是個聰明人。”

丁亨利放下酒杯,道:“楚兄,此間已無六耳,我也不想再說別的,隻想最後問你一次,楚兄,你可能夠加入共和軍?”

我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直接。在五羊城,他已經向何從景提過一次建議,要把我留在五羊城,如果我不同意就殺了我,但那一次他最後還是把我放了。我道:“丁將軍,如果我說沒這個可能,你便要殺了我嗎?”

丁亨利笑了笑,道:“要是我矢口否認,那便是看不起楚兄了。不瞞你說,確曾有過此意。”

他居然也直承有殺我之意,讓我大感意外。我放下酒杯,正想說句硬話,丁亨利卻又倒了一杯喝下,道:“楚兄,你想必也看得出來,共和軍和帝國的聯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我遲疑了一下,道:“丁兄所言,某亦有同感。”我不知道丁亨利到底是什麼用意,難道他有棄何從景之心嗎?我小心地道:“丁兄,你的兵法都是陸經漁將軍所授,我極為佩服。丁兄若能與我一殿稱臣,當更能一展所學。”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陸先生都死在你手中了,我也未必是你的對手。楚兄,我實在不願有你這樣一個對手。”

當初陸經漁隱居在五羊城,當何從景與帝國聯盟已成,陸經漁覺得在五羊城再難待下去,便從五羊城出走,集結舊部占山為王,劫掠帝國軍糧草,那次卻正好是我押送。當時鐵甲車初成,陸經漁的鐵騎軍戰力極強,但兵力不足,仍然敵不過鐵甲車,結果舊部傷亡殆盡。當我知道對手是陸經漁時,曾想放他一條生路,陸經漁卻拒絕了,寧可與部下同生共死,結果自盡而亡。在死前,他要我千萬不要太相信文侯,這也是後來我同意效忠帝君的原因。隻是陸經漁之死除了地軍團少數幾人以外,根本無人知曉,卻不知丁亨利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我哼了一聲,道:“丁兄的耳目當真靈通,你不會要替師報仇吧?”

丁亨利目光大是茫然,半晌方道:“楚兄,你仍在猜疑我。唉,陸先生走前曾要我隨他同去,但被我拒絕了。也許你會以為我是貪圖富貴,但我隻想跟你說,我痛恨帝製,絕對不會為一家一姓賣命。陸先生也有平息天下幹戈之心,但他想的仍是換個帝國而已,亨利雖深感師恩,終究不能為他出力。”

我沉默不語。丁亨利現在說的是真心話吧,他說得那麼坦率,讓我不禁有些感動。但感動歸感動,我也不會被他說服的。我道:“丁兄,當初你曾問過我,帝製與共和製哪個對百姓更有利些,我也承認共和製應該更能讓萬民安居樂業。但現在你們共和軍其實也是奉何城主為主,與帝國隻不過相差了個名頭而已,我看不出共和製到底有多好。所謂帝製與共和,隻不過是不同的名字而已,共和能做到的,帝製未必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