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夜來被玉樓春拍了兩下,羞愧得不想說話,捂著腦袋訕訕地湊在楊纖月耳朵邊低三下四地道歉:“小祖宗,你別哭,薛姨錯了薛姨真的錯了......”
兩個人哄了半天楊纖月才不哭了,抽抽搭搭地紅著眼睛,她本來就長得靈秀軟糯,白嫩嫩的像塊水豆腐,但凡是個人就沒有不覺得她可憐可愛的。眼下臉上還掛著淚珠兒,眼睛濕漉漉的瞧著薛夜來,瞧得自認見慣美人的薛夜來也在心裏感歎一聲:
這樣好看的小姑娘,她的生母,那個當年與玉樓春並稱京都雙絕的女子,不知該是怎樣風華絕代,臨了臨了,落了那樣一個下場。
“薛姨抱”,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張開手撲在薛夜來懷裏,抱得緊緊的跟怕她真的丟下她似的,“其實,其實銀兔兒做題也沒有很辛苦,明天銀兔兒還跟著薛姨做題......”
她拿臉去蹭薛夜來的臉:“銀兔兒也沒有很可憐,薛姨不溫柔銀兔兒也喜歡你......銀兔兒不應該偷偷跟姨父,跟於三叔叔出去的,銀兔兒錯了。”
玩一回鬧一回,楊纖月小人家家的早就累了,晚飯吃了幾口就打瞌睡,伏在玉樓春懷裏睡得迷迷糊糊的,口水流得到處都是。玉樓春讓阿巧和婆子都自去休息,自己抱著孩子跟薛夜來姐妹兩個窩在床上說心事:
“姊姊,你耽擱這樣久,路上是出了什麼事?”薛夜來替玉樓春揉著太陽穴,玉樓春拍著懷裏的楊纖月,長長歎了口氣,“能有什麼事?你猜不出來?我怕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薛夜來知道這個“他”是誰:“你那日來信說遇到故人,要拖延幾日,我就知道了。姊姊,你怎麼想?這是怎麼個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有的男人呐,最愛的女人永遠是他得不到的那一個”,玉樓春從鼻子哼一聲冷笑,“當年我孤身一人回潯陽也不見他的影兒,如今不過在豫章打了個照麵,倒要留我訴衷情。”
“這種情值幾文錢”,薛夜來啐了一口,“惡心,他自己怎麼就不想吐呢!?”
玉樓春倒不像薛夜來那麼一腔怒火的,她疲憊得很,闔著眼揉了揉額頭,聲調平得像五裏湖波瀾不興的水麵:“也怪我自己,狠不下心,舍不得離了洪州。明知道這個日子他多半也要回豫章的,還是沒忍住去了。”
“這哪裏能怪你......”薛夜來也歎息,“不說這些掃人興的,姊姊,你去豫章,另一件事打聽出什麼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玉樓春的聲音竟帶上了哭腔,“銀兔兒,乖寶寶,你醒著嗎?”
她問了幾遍,懷裏的小姑娘睡得安安穩穩沒有應聲,她才把孩子放到床裏側,深吸了好幾口氣,靠在薛夜來耳邊輕輕說:“這孩子沒爹沒娘,隻有我了。”
薛夜來沒說話。
玉樓春渾身上下都在抖,咬著牙不肯哭出來,眼淚卻順著臉頰一顆接一顆地掉。薛夜來伸手去握住她緊抓被子的手,兩隻手交叉握得緊緊的。
床幔外,昏暗的紅燭輕輕“啪”一聲爆出燭花。
薛夜來被玉樓春拍了兩下,羞愧得不想說話,捂著腦袋訕訕地湊在楊纖月耳朵邊低三下四地道歉:“小祖宗,你別哭,薛姨錯了薛姨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