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先生下午放我們半天假！阿朝跟表哥跟小叔叔出去玩好不好！”
他抱著於夫人的腰扭來扭去，倒跟他爹於太守當年很像，於太守那時也隻有十歲？九歲？記不大清了，也是這麼跟於老夫人鬧騰：
“阿娘，孩兒書都背完了，您就讓孩兒在婁伯父家多住一天吧！一天！就一天！孩兒答應給阿嫻掏兩隻小鳥的……”
後來真的給她掏了兩隻小鳥，偏偏那鳥兒叫得實在可憐，她不忍心又給放了。
晃眼他小兒子都這麼大了。
玉樓春凝神不去想，於夫人輕輕錘小兒子讓他起來：“像什麼樣子，也不瞧瞧有客在呢！”
小於朝這才扭頭瞧見玉樓春，一下子就紅了耳朵，乖乖站好了拱手行禮，玉樓春趕緊側著身子站起來避開了：“小郎君折煞我。小郎君安好。”
於夫人看著玉樓春的眼神躲躲閃閃有些尷尬，也沒讓於朝叫人，隻說：“不許淘氣。阿娘這裏有客呢，先到後麵用點心罷。”
於朝走得不情不願，屢屢回頭看玉樓春衝著她笑，玉樓春卻隻當沒見著：“夫人事忙，我既是帖子已送到了，就不再打擾了。八月十四，玉樓春再待月樓恭候夫人和於大人。”
“你別急著走呀阿嫻”，兒子走了，於夫人又極親昵地叫她，“不打擾……阿嫻，咱們這樣的情分，是不是？那位貴人，今年……來不來？”
玉樓春抿著唇不言語，於夫人湊到她跟前小聲說：
“我們家那位，在這潯陽城，好幾年都沒動靜了……他不急我急啊……你說，刺史大人，明年任滿三年，說不得就高升了。你看，我們家那位，是不是，論資曆論才幹，也不是不能……就是他嘴笨，沒個人提攜。要是貴人那裏說得上話……”
不能罵她。
不能罵她……開門做生意……不能罵她……
待月樓仗著於太守照顧生意……罵了她她不高興了跟於太守鬧……於太守怕老婆……
玉樓春捂著胸口長長籲出一口氣：“夫人這些打算，可曾跟於大人商量過呢？”
於夫人張著嘴答不上來，左邊臉寫著“沒有”，右邊臉寫著“為啥”，玉樓春隻得耐著性子安撫她：
“夫人自然是一心為於大人打算，隻是官場中的事，千絲萬縷錯綜複雜。大人許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夫人未與大人商量，回頭若亂了大人的安排，豈不是傷了夫妻情分？夫人還是與大人商量過了再說的好。”
於夫人努著嘴老大的不服氣，玉樓春忍不住又提一句：“再有，夫人，玉樓春是薄命人，哪能有什麼貴人提攜？不過屏待月樓多識得幾個人罷了。若是尋常的事，玉樓春確能牽個線搭個橋，也是貴客們賞我幾分臉。這樣大的事，玉樓春哪裏能幫得上忙。”
於夫人叫她說了這一篇話，立時就差點拉下臉，冷笑道：“玉大娘子見識比我高，偏說幫不上忙，真真兒過謙了。”
玉樓春忍著氣給她賠了一頓小心才出了於府，大約惦念那位“貴人”，於夫人到底還是扯著笑叫她“阿嫻空了常來坐”，讓人把她恭恭敬敬送出去了。
“阿娘！先生下午放我們半天假！阿朝跟表哥跟小叔叔出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