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花欲明 (1)(1 / 3)

鍾教授又著重指出幾處表現楊貴妃內心感情變化的唱段,指點南溪重唱過給他聽,一一細細剖析。南溪想起原來和鍾教授學戲時,常有戲迷到北京時專程去鍾教授的班上聽他唱曲,她也曾問過這些人,覺得鍾教授唱得好,究竟好在什麼地方呢?有票友說得很深奧,也有新入迷的粉絲說:“我不知道你們這一行評判好壞的標準是什麼,但我知道我聽許多傳統戲曲會睡著,而鍾教授的戲,我不僅不會睡著,還能整整兩三小時都十分投入地聽完,會跟著他演的人物高興,跟著他傷心。”

或許所有稱為“藝術”的東西,歸結到最後,不過“動人”二字。

想明白這一點後,南溪似乎進步了不少,她自己尚未有十分明確的感覺,隻是每唱完一折,會有點淋漓暢快的感覺,而不像以前那樣,好像是做完一項痛苦的體育鍛煉一般勞累。

鍾教授亦十分得意:“這就好比武俠小說裏的主人公,打通了任督二脈後,進步神速!”

南溪也滿心歡喜,也覺得自己好像上了層台階,可惜研習社裏人人比她資曆老,實在不好意思自誇自讚。這麼一想,她又想到符清泉頭上。原來她很嫌他礙事的,尤其她要練曲的時候,看他在沙發上大剌剌地坐著,便覺得自己有對牛彈琴之嫌。現在南溪不這麼覺得了,她想符清泉是外行,可不正符合她現在的要求嗎?

外行人都能看出她有進步了,那才是真的進步!

偏偏符清泉一連兩日都沒過來,南溪忽有點心焦,又覺得這感覺真是怪怪的,她居然會盼著符清泉過來?原來符清泉什麼時候過來也從不知會一聲,想過來就來了,來了她也不給好臉色,三句話就要暗示他趕緊滾蛋,這下可怎麼好呢?

總不至於要她打電話過去,問“你怎麼兩天不過來了?”

還不被那個大變態笑話死啊!

好在符清泉自己過來救了急,電話給她說前兩天公司有點事,今天,也就是周五,又要親自下廚給她加餐了。

南溪電話裏便有些雀躍,被符清泉聽出來,輕笑著問:“怎麼,兩天沒過來,想我了?”

一句話問得南溪紅了臉,這話裏調戲的意味可太重了,偏偏她又沒法反駁,因為符清泉肯定會裝模作樣地說,兄妹也會想念啊!南溪思及此處,便撇撇嘴道:“才不是呢,我以為你壞事做得多,被人找上門打擊報複!”

下班後回到住處,符清泉已做好三菜一湯:西芹百合、鮮杞炒裏脊、芙蓉魚片,再加一小鍋純素卻味道極鮮的豆腐煲。南溪在門口換鞋時便聞到菜香,饞蟲全被勾起來,巴巴地跑到飯桌前,心中無限歡喜又無限鬱悶:為什麼符清泉總能把這麼簡單的菜炒得這麼好吃呢?

這麼好的手藝,以後也不知道便宜了誰?

心裏有點悵然,其實最近符清泉這樣殷勤地過來,到底存的什麼心思,南溪也拿不太準。或許是她上次話說得太絕,他心裏一時過不去?又或者……她想前幾年符清泉對她那麼惡劣,現在有所補償也是應該的,他自己樂得上門吃點苦頭,由得他去呢!至於……南溪默默地歎口氣,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日子,畢竟已經過去得久遠了。能維持現狀,已十分不易,若他們之間再有些什麼,不知道家裏兩位老人要怎麼擔心呢。她悶著頭喝湯,符清泉忽伸出手來,從她頰上輕撫過去,她嚇得差點跳起來,猛地抬頭瞪著符清泉。他手仍停在半空,笑容淺淡:“你的劉海要掉到湯裏去了。”他聲音輕輕的,並沒有責怪之意,南溪卻被說得不好意思,覺得錯怪了他,垂著頭,麵上臊熱臊熱的,半晌後低聲說:“還有兩周就公演了,定下來我唱絮閣、驚變和重圓,等會兒我唱著你幫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