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南溪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似的,明知符清泉在安慰自己,心情卻更忐忑不安。她伸手進他的冬裝裏,貼在他胸口道,“我這些天老喜歡瞎想,我也知道不該亂想,可是……”
符清泉明白過來,南溪擔心的不是他會變心,也不是如果重頭再來會否有其他可能,她擔心的,恰恰是無法預知的明天。他們原來是朝朝暮暮同守一處的,那時“名分”未定,心底最深處卻總是安靜的,因為有另一個人不分春夏秋冬、黑夜白晝,都是守在那裏的。如今反而不那麼確定,仿佛總有些他們未曾考慮到的東西,固執地不讓他們這麼好過。
所有胡思亂想,不過都因為現在這份感情的來之不易。
他收緊懷抱,將她摟得更緊,他知道她需要這懷抱。他吻掉她的眼淚,在她耳邊輕聲道:“戲是假的,可我唱的都是真的。”
這一句勝過千言萬語。
那是生生世世的諾言。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他獨愛她這一種。
所有的無知和執著、迷悟和鍾情,若是為她,都變成甜蜜的苦痛。
南溪好半天才收住眼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故意的,你晚上還要開車回去吧?冬天天黑得早,再晚了路不好走。”
符清泉擁著她不動,低下頭來吻在她耳邊:“猜一猜,為什麼今天你媽媽都沒有給你打電話?”
南溪一愣,往常南媽每天總要有幾條短信的,叮囑她按時吃飯,早點回家。尤其今天周日,南媽反而沒兩條短信提醒她,太過反常,她心裏想什麼,臉上立刻就寫了出來,符清泉無奈道:“我又不是地痞流氓,不至於和你約個會就要把你媽媽給綁架了吧?”
符清泉取了車,慢悠悠地往她住的地方開,上樓後符清泉比起食指對南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脫了鞋輕輕放下。南溪一探頭,廚房裏有做飯的痕跡,碗筷還不少,顯然中午南媽不是一個人吃的飯。房門是虛掩著的,兩個人坐在床邊,一個是南媽,還有一個居然是符爸。南溪一驚,還未出聲已被符清泉蒙住嘴,兩人便這麼潛行到門邊,正聽到符爸說:“就是塊石頭,捂這麼多年也該捂熱了,你看看你!”
南媽手上在做毛線活,毛線才買不久,因為前些天逛街,南媽說從小到大都沒給南溪織過毛衣,現在反正得空,要好好學學。她手上織著毛衣,壓根不理會符爸,符爸瞪著毛衣老半天,也沒瞪出個花來。
“哎呀,哎呀……”符爸忽然彎下身,抱著一隻腳叫喚起來。符清泉一急,腳步剛踏出去卻又想起什麼似的,拽住南溪使了個眼色,果然南媽也急了,扔下毛衣去看符爸,符爸還吆喝著,“抽筋了,抽筋了,哎喲——”
南媽蹲下身幫他揉腿,一邊揉一邊問他好點沒有,符爸叫喚的聲音一點不減,說伸不直腿。南媽一抬頭,瞥見門口兩個人影,臉色一垮:“抽筋了也活該,讓你沒事往這邊跑!”
當天晚上符清泉和符爸都沒有走,符清泉這會兒更加明白,什麼父子情是完全不可靠的,自己的老爹就是個大義滅親的典型。在二老的虎視眈眈下,符清泉不得不收拾了沙發當晚上的蝸居之地,心裏頗不是滋味,怎麼他越混越差,最近幾個月老當廳長?
好在南媽的態度轉變許多,等符清泉帶符爸回杭州,南溪在家裏幫忙擇菜時,南媽忽放下手中的活,問:“你真的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