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不解地啊了一聲,看看南媽的臉色,明白了南媽在問什麼,低下頭不置可否地啊了一聲。
南媽沉默老半天後長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這些日子她思前想後,兩相為難。再幫南溪張羅對象吧,南媽到底是很傳統的人,總覺得女兒和符清泉這樣那樣之後,再找個真心實意的也不那麼容易,就算找到了,又怕對方家裏刁難,紀晨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擺在這裏麼?昨天符爸過來替兒子求情,當然也有求她回家的意思,可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好端端的女兒,被你兒子這麼糟蹋,換誰能咽下這口氣?符爸一意地說符清泉對南溪如何上心,最後還拿出讓律師擬定的股權讓渡協議書,言明符清泉將把他在符信重工的股份的一半無償贈予南溪,隻等南溪簽字坐實。
南媽媽是深深的記得,自己一個人大著肚子回到這個城市,父母無法依靠,找不到工作又擔驚受怕的那些日子的。
還有後來一個月工資幾十塊,不時要值夜班,女兒嫌家裏冷清情願捱在別人家裏的孤清時光。
縱然符清泉有千般不是,至少他對南溪用的這份心,也是白紙黑字、真金白銀落實的。
她想想自己奔波這一輩子,不也就是為了給女兒找個好歸宿麼?
再看符清泉,南媽竟然就覺得順眼許多了。
符爸大約是發現自己手術後南媽對他態度軟化很多,所以隔三岔五地上苦肉計,什麼今天腿抽筋了,昨天走路時差點閃了腰之類。南媽和他生活了這麼些年,也不是全無感情,先前全是被一腔悲憤之情占據大腦,現在回過神來,便又覺得符爸一個糟老頭子孤苦伶仃的頗可憐了。尤其他中秋還突發腦溢血,也不知道這老頭子一個人沒處發火兒子又不讓著他會不會再出個什麼三長兩短……這種憂心煎熬下,南媽沒幾天就自己收拾行李回杭州了,再一周,催著南溪抽空回杭州,和符清泉直接去換戶口本了。
連黃道吉日都不帶挑的!
南媽的理由很簡單,酒席可以慢慢辦,名份要先定下來!
南溪發現身邊最親的、也是最有主見最固執的兩個人,又一次在不知不覺中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問符清泉:“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媽媽會回心轉意?”
符清泉搖搖頭。
南溪不信:“那媽媽和爸爸簽字離婚,你一點都不急;媽媽跟著我一起去蘇州,你也不急?”
符清泉笑起來,很得意地笑,其實對於南媽和自家的老爹,他確無十足把握,唯一能讓他定下心來,是南溪自己。
南媽提出離婚時,南溪毫無猶豫地把所有的擔心、憂慮全都交給了他。她一直所憂心的,也是要怎樣才能解開這些死結和他在一起,而不是,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不自覺間流露出對他的信任,勝過世間一切艱難險阻。
符清泉頭一回對南媽的決定這樣舉雙手讚成,南溪被這獨斷專行慣了的一老一小拖到戶政處,還沒弄清楚手續流程,便完成了從單身到已婚的轉變。
領完證南溪還有點不敢相信,望著九塊錢換來的紅本本發愣,還把兩本結婚證比較來比較去,看有什麼不一樣。老半天後符清泉涼涼道:“看夠了沒?”
“啊?”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什麼夢?”
符清泉蹙起眉,很為難地說:“夢到你生了對雙胞胎,坐在床邊哇哇的哭,我問你哭什麼,你說你分不清誰大誰小了。”
“不可能,”南溪抗議道,“我才沒這麼糊塗!”
“何以證明?”
“走著瞧!你等我生對雙胞胎出來,一定分得清誰大誰小!”看符清泉挑挑眉很懷疑的神色,南溪愈加不滿,“你不信嗎?你敢不信嗎?”
符清泉笑眯眯道:“信,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