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尿罐家齊整整的十幾個孫子孫女簡直就是奇跡般的存在,給王尿罐贏得了極大的聲譽。
“晚飯後我就去你七爺爺家,商量這事兒。”韓老太喜滋滋地下了決定。
晚飯還是萬年不變玉米糝糊糊,這次因為有郭絨花和褚天逸在,兒子的婚事也有了眉目,韓老太心情大好。
拋棄了玉米糝糊糊的老搭檔紅薯塊兒,極大方地打了雞蛋花進去,還撒了一把白糖。
這碗金燦燦黏糯糯甜滋滋的玉米糝稀飯把褚天逸給吃得大呼過癮,沒口子的誇讚:“嬸子你熬的這粥真好喝!”
“好喝吧?”韓老太笑咪咪地說:“它還有個好聽的名兒呢,叫鳳凰玉米羹。”
褚天逸喝得頭都顧不得抬:“東西好吃,名字也好聽!”
喝著粥還不忘卷餅子吃,天氣熱,韓老太煎了一大摞薄薄的玉米麵餅子,土豆胡蘿卜並辣椒切絲炒熟,卷在餅子裏爽口又開胃,還有切成條狀的黃瓜,沾上自己釀造的香辣醬黃豆,裹到餅子裏也是好吃到不行。
王國棟吃餅子與別個不同,他給餅子裏卷菜前先要拿搗碎的蒜蓉水在餅子上刷一層,然後再卷菜。
看他這麼吃褚天逸直咧嘴:“好吃不?大蒜味這麼臭你也吃得下?”
王國棟衝他翻了個白眼:“好不好吃試試不就知道了?聽我說你能知道?”
“我試試!”褚天逸學著王國棟的樣子也卷了一個餅子,皺著眉頭塞進了嘴裏,嚼著嚼著他眉頭展開了,不住嘴的誇獎:“嗯!好吃!嗯!香!真香!”
此後他每個餅子都要先塗上一層蒜蓉水,吃得比王國棟還凶!
飯後王國棟要送郭絨花回家,先蹲在壓水井的井台邊刷牙。
褚天逸氣呼呼地繞著他轉悠:“你太奸詐了,你能刷牙,我又不能刷,我是不是特別臭?”
王國棟漫不經心回答他:“你要是嫌臭忍不了,也可以刷。”
褚天逸聞言大喜:“你家有新牙刷?給我來一把!”
“新牙刷沒有。”王國棟認真地問他:“鞋刷子你要不要用?”
他這話把褚天逸氣得直翻白眼:“你這人特別小氣你知道嗎?”
刷完牙王國棟騎上自行車要送郭絨花回家,褚天逸忙不迭地夾著被子也要往車上坐,王國棟攆他:“又不遠,還不到二裏路,你自己走回去。”
“國棟哥。”褚天逸自來熟:“你看我都管你叫哥了,你忍心讓我夾著被子走那麼遠嗎?”
可惜了的,王國棟不吃他這一套:“我有啥不忍心的?別說你夾著的是個被子了,就是袋麥子,我都不帶搭把手的。”
褚天逸震驚地睜大了他的狐狸眼:“革命同誌之間還有沒有點互助互愛的精神了?淳樸貧下中農的熱情好客都去哪裏了?”
王國棟不搭茬,推著車就要走,褚天逸趕緊搬救兵:“韓嬸子,您看我國棟哥!”
他這一撒嬌,韓老太立馬投降,趕緊喊住了王國棟,讓郭絨花坐前麵大梁,等王國棟上了自行車再把褚天逸安置到了後座上,然後把被子遞給他,叮囑他抱好扶穩。
褚天逸連連點頭,盡顯阿諛奉承之能色,把韓老太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連連叮囑褚天逸,有空了再來家裏玩兒。
送走了一行三個人,韓老太收拾利索去了王尿罐家,到了王尿罐家未語先笑,喊上一聲:“七叔七嬸兒!”
王尿罐家也都吃過了晚飯,一家人正在院子裏納涼聊天。
王尿罐見韓老太來了,提著煙袋鍋子趕緊招呼:“承嗣家的來了,你輕易不出門,可是稀客,趕緊坐。”
韓老太卻並不坐,隻笑吟吟地說道:“今兒我來是麻煩七叔來了,想請您給保個媒。”
聽她這麼說,王尿罐站起來請了她去堂屋坐下細聊。
保媒拉纖是好事,可有時候好事也能變壞事,事情未大定之前,不宜宣之於口,王尿罐是個講究的老人,自然明白這個理兒。
王尿罐老兩口子跟韓老太到了堂屋坐下,韓老太直言道:“七叔,我看中了郭家莊郭栓柱的小閨女絨花,我想把她聘給我們家老大做媳婦,還請您能跑一趟給咱探探話兒。”
王尿罐沉吟:“是在鐵路上上班的那個郭栓柱?”
“沒錯,就是他。”韓老太點頭。
“我咋記得這個郭栓柱家幾個孩子,他那個閨女是最小的?她能跟咱國棟相配?”王尿罐不解。
這農村人娶媳婦講究個實用,媳婦最好和男方年紀相當,大上那麼三兩歲更好,一娶回來媳婦就能給家裏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才是正經。
娶回這麼小個媳婦幹嘛?操持家務頂不上,生兒育女年齡小,白放著好看嗎?
韓老太訕笑了幾聲:“那什麼,七叔,這孩子長得好,人也靈秀,年齡是小了點兒,不過我看她身量不錯,肯定是個能生養的。”
王尿罐吧嗒了兩口旱煙後沉聲道:“你是國棟的娘,既然你看好了,我也不多說啥,少不得去穿一穿這毛呢短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