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無厘頭的行為讓王國棟氣結:“你既然不讓進,那還察看我的證件?”

老頭毫不示弱懟他:“你既然想進去,我就有權利察看你!”

王國棟氣得直磨牙,褚天逸樂得哈哈笑。

王國棟不死心,他蹲在市政府對麵,盯著進進出出的人,看到有從裏麵出來的人,他趕緊上前搭茬說話,完了問人家:“防汛歸誰管?”

問到的第一個人搖頭表示不知道,第二個人警惕地盯著他,轉身快步走了,第三個人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揚聲高喊:“治安員!治安員!”

王國棟被他突然的喊叫嚇了一跳,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從街道那頭跑來幾個人,迅速把他和褚天逸反剪了胳膊給扭住了。

王國棟連聲驚問:“你們幹嘛抓我們?我們有正規手續的。”

這群人卻不搭他的話,連聲嗬斥他:“老實點!”抽出隨身攜帶的繩子,把他倆五花大綁後給扭送到了一個大院裏。

到了院子後這群人打開了一扇窄小的房門,粗魯地把他倆給推了進去,拉上門後嘩啦啦拿鐵鏈上了鎖。

王國棟撲到門上使勁拍打:“你們要幹什麼?我們有介紹信的,放我們出去!”

叫了幾聲沒人搭理,他安靜了下來,站在從門縫裏射進來的陽光裏和隱在屋裏黑暗處的褚天逸麵麵相覷!

被關起來的王國棟第一天很鎮定,第二天也不慌,第三天有點急,第四天他就忍不了了。

趁著來人送飯的工分,他抓緊時間詢問:“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被治安給抓了嗎?為什麼沒有人來詢問我?”

送飯的把粗瓷碗從門上開的小洞裏遞進來,拿大木勺送進來一勺清澈見底的菜湯倒在他的碗裏,倒完了拿勺子敲了敲碗沿,差點把碗給他打翻。

“著啥急?新來的都先關上一星期才問話。”他甕聲甕氣的說完遞進來兩個黑黝黝的窩窩頭,轉身走開了。

王國棟趴到小洞上追問:“抓我們的是治安員吧?這是治安的地方吧?”任他連聲追問,卻沒有人回答他了。

王國棟每日裏掐著手指頭算著時間,奇怪的是褚天逸卻特別有耐心,並不煩躁,王國棟每每著急時都去看他:“你就不急嘛?”

“急有啥用?”褚天逸躺在爛木板床上架著二郎腿晃悠:“他們不是說了一個星期後問話嗎?問完肯定就放咱們出去了唄!”

“問題是關在這麼點兒大的破房子裏我真的是!”王國棟恨恨地踢了一腳木板門:“你怎麼能受得住?”

“這有啥?環境都算好的了。”褚天逸翻身坐了起來:“我曾經因為不聽話被我爸關過十天禁閉,那禁閉室,嘿!絕了。”

褚天逸擺了一個半坐半趟的姿勢:“那時候我還小,他用一個木板箱做我的禁閉室,我隻能這樣!”

他說著翻身躺了下去:“現在多好呀,隨便躺,就是床硬了點兒,還能走動,就是空間小了點兒,還有人送飯,就是難吃了點兒,很可以了。”

王國棟被他這一串兒點兒點兒給氣笑了:“感情你還覺得被關在這裏挺好的?”

“比起我的禁閉室,那是好得太多了。”褚天逸安慰他:“安心等著吧兄弟,這些家夥早晚會出現的。”

這一等又是三天,這天上午終於有人來審問他們了。

兩個人被帶到了一間簡陋的審訊室裏,幾個人坐在桌子後麵仔細檢查了一番他的介紹信,又詢問了一番姓名年齡家庭住址之類的東西,見他都答得上來。

其中一個頭頭模樣的人開口了:“按盲流處理。”

王國棟驚呆了:“我不是盲流,我是來買種子的。”

這人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買種子的?你的種子呢?”

“還沒來得及買呢!”王國棟忙忙地解釋:“我才到槐市。”

“我們的治安員再晚上十天抓到你,你也照舊是這說法!”頭頭冷哼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你們這種到處亂竄的農民,我見得多了!”

“哎!我沒有亂竄,我真得是來買種子的。”王國棟說著就要追上去。

屋子裏的另幾個人一擁而上,又把他倆捆了個結實,沒送回到原來的小屋子,直接轉移到了另一處院子。

這地方可了不得,光禿禿的院子圍牆足有三米高,圍牆上方還裝著鐵絲網。

一排排屋子裏全是大通鋪,一個個蓬頭垢麵的家夥或是躺在鋪上睡覺,或是蹲在牆角曬太陽,或是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王國棟傻眼了,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幾個押送人員把繩子給他們解了,厲聲嗬斥:“進去,老實呆著等遣返。”

王國棟心急如焚,莫名其妙被當做盲流給關了起來,這可怎麼辦?

可是任他如何著急也是全然無用,這地方除了一天三餐有人送些稀湯寡水的飯菜來之外,再無半個外人出沒。

王國棟和被關在裏麵的邋遢漢子們聊了聊,才知道這是槐市專門集中管理盲流的關押點,外地來的人,隻要不能提供足夠有效的證件,一概被關押到此處,然後等待集中遣返。

聽到能遣返,王國棟放了點心,隻要不一直關著就行,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如果在此地一關一兩年,這可如何是好?

王國棟壓下心底的焦灼不安耐心等待,褚天逸卻適應良好,跟周圍人迅速打成了一片,每天都和王國棟通報他打聽到的消息。

“國棟哥,你看門口那個家夥,他和他們村裏的一個婦女那啥,被人家丈夫發現了,揚言要打死他,他就跑出來了,你知道他出來幾年了嗎?五年了。”

褚天逸說著嘖嘖嘴巴:“真是風流浪蕩子呀。”

一行兒又說:“你看裏邊那個瘦高個,你絕猜不到他流浪了多少年了,這家夥62年沒有考上大學,受了打擊就直接跑出來了,厲害不厲害?自己一個人在外麵生活了十幾年!”

王國棟煩躁,他不想知道這些邋裏邋遢的家夥都是如何被關在這裏的,他就想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