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護犢子趙高(2 / 3)

說也奇怪,伴隨著趙王的那聲浩歎,又一聲雷鳴劈頭而來,大雨似傾盆倒下一般轟然而至,終於痛痛快快地下了起來。滂沱的雨拍打在房頂,砸在殿外的青石磚上,交織成了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大殿被籠罩在這樣的轟鳴聲中,連人說話的聲音也聽不真切了。但也不知怎麼的,來勢凶凶的雨反而洗去了先前殿中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沉悶,不少人都在心裏舒了一口氣。

事後驟雨漸弱,朝會散去,好些大臣腳步虛浮一刻不停地往家裏趕去,郭開有家歸不得,早在心裏將他們的祖宗問候了個遍。問候完還是得老老實實跟著自家大王去他的寢宮。

一旁管事的宮人背著趙王走過來給郭開遞了塊帕子:“上大夫快給擦擦。”郭開道了句“多謝”,二人心照不宣。他草草用帕子在臉上糊了幾把,將最顯眼的血跡擦掉又問:“可還有?”那宮人如實道:“還有一些”。郭開“哦”了一聲,便將帕子還給了宮人沒了下文。那宮人起先還有些遲疑,後來見到郭開莫測高深的笑容,旋即會意,再不提此事。

回到寢宮,趙王便招來倡姬,急不可耐地將她攬在懷裏擺弄,那倡姬倒也聰明,看著大王的神情知道氛圍不對,影影約約見郭開又在簾外的台階下端端跪著,於是收了平日裏纏弄的本事,緊閉著櫻唇,隻放柔了身子讓趙王可以隨心所欲。

“現下都是自己人,你倒是說說為何勸阻。”郭開深吸一口氣,穩一穩情緒方道:“適才臣接到緊急密報,藺府、廉府外皆有異動,據說是喬裝的私兵,大王若不信可派人去……”原本還在撫弄倡姬的手驟然僵住,接著趙王猛地掀開簾子站了起來打斷郭開的話抗聲問道:“什麼?”

其實私兵是郭開早在離府前留了一手就找人喬裝嫁禍給廉頗的,這事情連趙高都不知道。“大王莫惱,聽臣一言。藺相如素來狼子野心與大王過不去,眼下雖然失權卻並未失勢,若是再做多餘的動作恐他真的魚死網破。大王已經得償所願,再動一個李牧,怕隻會得不償失,反給他們留下借口。”

他看著大王神情緩和了些許再接再厲道:“懲治目無君主的佞臣,卻讓大王擔上‘剪除異己’罵名的風險實在不值。況且眼下一個已經罷了官,若大王之後用‘拒秦軍,誅狼族’的借口將一個北派,一個西遣,以他們的假仁假義定會答應。他們一走,朝中無人,要如何還不是大王說了算?”

不知怎麼的,趙王今日看臉上仍有血汙的郭開無比順眼。誠如郭開所言,貿然動李牧的確欠妥,然而自己這邊獨獨郭開不計生死一心為自己考慮,這份昔年伴讀的情誼沒來由令趙王動容。

其實早在趙高提出救趙政那娃娃時,郭開就告訴趙高要找扈輒他們通氣。那時趙高斷然反對:此事切不可找他人商議。試想大人說一句,您的人就附和一句,那在大王看來,那些人就成了大人為自己籠絡的人心,大人為自己培植的黨羽,屆時他會作何感想?

趙高還說:“勸大人獨諫,無非是告訴大王,您這些年披腹心,疏肝膽籠絡的是大王的人心,培植的是大王的黨羽。須知君王心中的大忠大奸不過如此。所以此事大王越是震怒,越是隻有您一人堅持,您的話就越是能讓他信服,往後在大王心中的位置也就越是穩固。”

那時郭開聽完一身冷汗,它深知自家大王猜忌心甚重,若非小兄弟點醒,今後少不得要和那藺氏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