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瀝蘄年宮(2 / 3)

翌年。

“你是說母後還不願意回宮?”趙政說完臉上隱約現出了失望的神情,被他派到蘄年宮遞消息的張敬見狀想起了他去蘄年宮聽到的一些傳聞,一時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身為君王,趙政首先就要掌握察言觀色的本領,是以張敬這點心思半點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他抬手做了一個手勢,周遭的宮人向他行了禮,慌忙齊齊退下。“有事不要想著欺瞞寡人,說。”趙政眼睛仍是看著手中的奏疏道。

被他這麼一命令,張敬哪裏敢再隱瞞,索性深吸一口氣,道:“臣在蘄年宮聽到一些傳聞,是……是關於太後和長信侯的。”聽到這裏,趙政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將奏疏放下看向張敬,以眼神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張敬硬著頭皮道:“不知大王可曾聽說過昔年長信侯進宮前的一些傳聞?”這事趙政的確聽過,聽說嫪毐的那處異於常人,能以之作軸,滾動桐輪而行。這種奇囧淫軼事他向來過耳即忘,未料今日張敬會拿出來說。

“聽說太後早在遷宮前就時常嘔吐不止,卻不肯招侍醫整治,直至遷宮後一月方才漸漸止住,且那段時間太後食欲……”張敬說到這裏,趙政猛然想起昔年和成蛟親曆的一幕,滿臉驚愕地看著張敬,張敬哪裏見過他如此樣貌,當即識趣地低頭噤聲。

此時趙政胸中的滔天怒意叫囂著要從胸腔噴薄而出。隻是他念及趙高昔年之言:“凡事寧性為善”,便一忍再忍,強撐在案上的手已現出蒼白的骨節,雙目赤紅。已然失去焦距的鳳眸流露出了太多的東西:憤怒、淒苦甚至是羞恥和驚懼,那模樣著實駭人。

母後怎麼能!

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甚至是懷上別的……她可曾想過若是有一天事情敗露,會將兒子置於何等境地?

趙政將心中激蕩的情緒壓了再壓,顫抖著左手探入右邊的袖中,摸了幾次才堪堪碰到那樣東西,隨後他將其拽入手中,腦海裏便浮映出了那人低眉淺笑的樣子,受他周身散發出的平和寧淡之氣所感染,終是緩緩鎮定了下來。

“張敬。”不過片刻,趙政的嗓音便已沙啞得不成樣子。“屬下在。”趙政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他,過了許久才繼續接道:“往後此事便由你負責,該如何做,你可清楚?”張敬愕然問道:“大王相信屬下?”

“寡人若不信你,你還有命活這麼些年?”這些年跟著趙政,張敬清楚地知道,他雖然外表淩厲霸道,卻絕不是一個喜怒無常隨意輕賤性命的君王,所以一探聽到了這些事,便不計後果默默回宮告訴了他。不是因為別的,僅僅是因為對他深深的信服。所以張敬鄭重地向他行了一禮道:“屬下明白。”

那之後母親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從蘄年宮傳來,從她誕下二子,到孩子足月,再到孩子一歲……趙政聽完這些曾無數次地說服自己:那是母親。可是當有一天嫪毐開始借母親之名大肆招攬門客,就連成蛟也看不下去了。

“隨他的意罷。”趙政擺擺手對急得來回踱步的成蛟說道。成蛟哪裏聽得進去,拉著他的手道:“王兄,你再這麼容忍他,隻怕那廝終有一日要……”剛開始知道嫪毐和母親私通趙政的確震驚過,憤怒過,可是震驚憤怒過後卻是徹底的冷靜,這一冷靜他便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看著憂心自己的成蛟,趙政心中一暖,抬手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著急。

“你當我這一年真的是因為母後才沒有動他麼?”趙政冷笑一聲繼續道:“我隻是覺得拿他來對付呂不韋倒是個不錯的注意。”話音未落成蛟便愣住了,這一年他的王兄似乎改變了太多,從前他就一直比同齡人成熟,如今看來更是凝練得更加穩重堅韌,不過讓成蛟有些痛心的是,他人也因此看著冷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