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整蠱專家:明武宗朱厚照(3 / 3)

從佛學院梵文專業“畢業”後,朱厚照忽然想給自己也起個名號,在細研佛理後,他創造了一個頗為“非主流”的名號“大慶法王”,如果你認為這位君主的創造力僅限於此,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有一陣子,他還對伊斯蘭教起了興趣,並據教義起了個名字“妙吉敖蘭”;此外,為向前朝君主致敬,他還有一個相對大眾的名字“忽必烈”。

不光姓氏名諱,朱厚照對服裝專業也表現出了強烈的探知欲。他曾命人仿照蒙古的大漠服裝做了幾件衣服,不僅自己穿,還讓護衛、侍從也一並穿上,這麼一捯飭,嘴裏再說幾句蒙古語,活脫脫的一群蒙古漢子。朱厚照的這一形象恰巧被當時來訪的外臣看到了,登時引起了一陣恐慌。大家以為大明朝一夜之間被蒙古征服了,天下要變了。

除了扮演蒙古漢子之外,朱厚照還有另一個十分親民的愛好——扮小販。他在宮裏開設商業街,讓太監充當商家老板、顧客、市場調解員、城管等角色,自己則穿上平民的服裝在裏頭跟人討價還價,吐沫橫飛,不亦樂乎,簡直就是明朝版的《大富翁》嘛。其實這種模擬街市說白了就是大型過家家,朱厚照作為一個明星,在裏麵玩生活秀而已。可惜當時沒有攝像機,要不然將他的創意拍下來,勢必能拯救現代的綜藝節目於水火之中。

過家家玩膩了,朱厚照又石破天驚地開創了第一家皇帝私有商號——寶和店,他堪比沈萬三的經商天賦於此顯露無遺:寶和店旗下還經營著客棧、飯莊、酒坊、布店,為滿足廣大臣子的日常生理需求,朱厚照還人性化地開了幾家花酒鋪。後來,這家以國庫作為背景的連鎖店越做越大,自京城延伸至大同、張家灣、宣府等地,可謂遍布全國。朱厚照不僅以多線連鎖經營的模式減少成本、擴大影響力,還自願放下身段,禦筆親書“天下第一酒樓”“天下第一客棧”等招牌,緊抓消費者心理,將名人效應發揮到了最大限度。

好像除了皇帝這個工作做不好之外,其他工作都難不倒朱厚照,除了以上提到的經營店鋪,他還做過選美的工作:擇一良季,統一分組選拔,最後在晉級與待定的小姐中挑選一些人弄到自己的豹房別墅裏(豹房,皇室貴族豢養虎豹之地,耗銀二十四萬餘兩建造。房屋兩百餘間,內含密室、迷宮、妓院、佛堂,有逃避群臣之效)。最後他發現:西域小姐比之中國小姐更為美目倩兮。

工作之餘,他還十分喜好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旅遊。作為人類社會中一種不斷發展的生活方式,旅遊之於朱厚照的意義非常重大。起先,他是在京城微服巡遊,後來就變成了單騎遠出,再後來,他更是帶上親信,租了輛馬車,直接出了居庸關(地處京北長城沿線,地勢險要,為明朝重要的關卡城)。這次玩的時間比較持久,直玩到第二年的春天才回來。

第二件事是愛打仗。他之所以喜歡打仗,倒不是護國心重,而是孩子氣的爭強好勝。正德十二年(1517年),蒙古韃靼小王子犯邊,正巧他路過,不畏反喜,親自排兵布陣、領軍迎戰。戰爭中明軍一度被蒙古軍所困,朱厚照不等救兵,親率一軍殺入敵陣,明軍得以解困。不僅如此,此後的幾個時辰裏,他鎮定如一,來回狂奔為手下打氣,登時士氣大振,一舉擊敗敵軍。由此可以斷定朱厚照是個十分優秀的“情緒管理學”高才生,在引導士兵情緒方麵的功力可謂爐火純青。此役之中,雙方大小百餘戰,這麼長的時間裏,朱厚照非但不擺架子,還與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同甘苦共患難,下基層下得很有水平。韃靼小王子自忖難以取勝,便於次日引軍西去,終此一生不敢深入內境。此番“應州大捷”,雙方陣亡人數雖不過百人,卻讓朱厚照過足了打仗的癮。盡管作風頑劣,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他用行動證明了一個真理:每個人都是矛盾體,有荒唐的一麵,也有正經的一麵。沒有人是天生的撒旦。

一償“天子守國門”夙願的朱厚照,一回京城便給自己加了個封號:太師,以表戰勝之心情。建功立業後,他便又琢磨著去南方戲耍,這朱厚照還真是“熊孩子附身”,一刻都不願消停。我們都知道熊孩子這個神奇的物種有這樣幾個特點:“尖銳到能撕裂玻璃的吼叫聲、長度瘮人的指甲、表演浮誇的麵部表情”,同誌們,把這三點聯係起來你會聯想到誰?沒錯,哥斯拉。這一次,文官集團被這隻“哥斯拉”弄得徹底發飆了,遞交了一份“不務正業清單”,其中羅列了朱厚照自登基以來的種種不軌行為:

(1)經常到各個太監衙門閑逛,與太監群體相交甚密,不恪守祖訓;

(2)頻繁打獵、遊山;

(3)給自己封官加號,數典忘祖。

一文官暢言:我們不指望您能“置於座隅,朝夕顧視”,但求消停片刻即好。朱厚照當然不願消停,於是雙方便開始了長時間的對峙,直到正德十五年(1520年)六月,這場對峙才因“宸濠之亂”(又稱寧王之亂)而作罷。

寧王朱宸濠相信榜樣的力量,他效仿成祖朱棣,於江西南昌——他的出生地起兵叛亂,奈何他不是朱棣,朱厚照亦不是朱允炆,更何況這個時代還出了一位身負“兩間正氣,一代偉人”之譽的王陽明。王陽明不僅集心學之大成,而且是一位天賦異稟的打仗高手,他以用兵詭詐聞名。朱宸濠遇上了他也算倒黴。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尚在京城的朱厚照在得知寧王造反的消息後,不但不擔心,反而不勝歡喜。理所應當的,他要禦駕親征,這下巡遊江南便有理有據,不必與群臣“捉對廝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