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捍衛道德惹來殺身之禍的春秋大夫(2 / 3)

意外總來得令人措手不及。這天晚上,皇上的貼身太監來到祁府,說皇上三日後規劃外出打獵,各臣子所騎馬匹需精力充沛,臨走前太監還湊到祁盈身邊耳語一句:小心慎行,切莫出了岔子。候在一旁的祁春生同是老狐狸,自然明白個中厲害,沒等祁盈吩咐便自己來到後院,想叫鄔藏、祁勝起來檢查一下馬匹的情況。隻見鄔藏和祁勝的屋裏都燃著燈,並隱隱傳來嬌嗔喘呼聲,洞房之夜有此聲息倒也不足為奇。

祁春生聽著,有些心猿意馬,便悄悄踱到鄔藏窗前,老臉通紅的祁春生剛欲打道回府,明日再前來安排喂馬事宜,隻聽鄔藏對女人說:你比我老婆還要美。祁春生大為吃驚,原來和鄔藏共處一室的女人正是祁勝的老婆。而鄔藏的老婆也正和祁勝共處一室,甚為樂哉。頓感事態嚴重的祁春生一溜煙兒奔至前廳,將後院發生的種種詳細地向祁盈做了彙報。

得知自己的家臣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祁盈先是怒火中燒,後是雷霆大發,繼而準備一舉拿下這兩對男女,施以顏色——都說領導的毛豎起來比定海神針都硬,這話果真不假。其實祁盈的理智還是大於莽撞的,隻是有時候理智並不那麼有用。在動手之前,他特意征求了一下司馬先生的意見。司馬先生名曰司馬叔遊,是名臣司馬叔侯之子,祁盈的知己,兩人常常一起著書論棋,研討國策,相交甚篤。

聽完祁盈的話,司馬叔遊笑道:古《詩經》雲:民之多辟,無自立辟。民間多邪僻之事,徒勞無益枉自立法!(有些市民不學無術,往往會有不良嗜好,你又何苦管他們這些爛事?況且,世風日下,小人當道,他們歪曲事實,見風使舵,實須謹言慎行,以免不必要的麻煩。)但祁盈不為所動,說懲治仆人與國家社稷有何相幹?司馬叔遊苦苦相勸,終是沒能阻止頑固的祁盈。

幾天後的一天夜裏,祁盈領著幾個壯丁來到後院,將正行樂的鄔藏和祁勝抓個現行,然後命人將四人當眾各鞭打二百,關到柴房裏,來了一段《禁閉島》的現場演出。第二天午夜時分,鄔藏的同事偷偷前來,給其送來飯菜,在瞧了鄔藏“悲兮慘兮”的生活狀態後,不由得同情起來,畢竟鄔藏之前待他不薄。告別鄔藏後,他沒有繼續待在祁府喂馬,而是卷了鋪蓋,向晉國六卿之一的荀躒打小報告去了。

荀躒官至六卿,雖權勢人脈尚不孱弱,但其行事謹小慎微,甚知“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是六卿中最為低調的一個。荀躒一聽這事兒頗為震驚,自己當官多年,也算見多識廣,但這事還是第一次聽說。由於之前受過祁勝的賄賂,荀躒隨即入宮向晉頃公“稟明實情”。晉頃公聽罷臉色大變:如祁盈所為,百姓居於晉國,要時刻擔心隱私被揭秘,生活處處小心謹慎,走路都怕踩到石子,誰還願意生活在我的國家?晉國豈不大亂!於是,他緊急發了個朋友圈:其一,嚴禁私刑,命祁盈即刻釋放易妻者鄔藏和祁勝;其二,為儆效尤,即刻羈押擅自拘捕家臣的祁盈。

話分兩頭,再說鄔藏和祁勝。這兩位被關在柴房裏,以為這輩子都要葬送在這裏了,正後悔沒有拿畢生積蓄換些錢買一口金剛不壞的棺材時,卻被放了出來。一打聽,方知祁盈因為關押他們被皇上給抓了起來,二人心中一陣竊喜。鄔藏故意大聲對祁勝說:去肉鋪買點兒肉,好生慶祝……未來祁家偌大的家業,尚有咱兄弟倆的一席之地!護院見其囂張本性,舉起鐵棍對著二人便是一頓暴揍。由於晉頃公逮捕了祁盈,祁盈的家臣說:“同樣是一起被殺,寧可讓我們主子聽到祁勝和鄔藏的死訊,咱也可痛快一下。”便殺了這二人。

就這樣,兩個可憐的風流兄弟剛被放出來沒多久,便手拉手步入了閻王的陰曹殿堂。而後事情的發展便到了沒法弄的地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世上有不透風的牆,也不能確保不會泄密。因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人能夠透視,有人善於瞎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