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華雖然年紀不大,但頭腦很不錯,也知道裴桓的這個打法是不行的,馬上讓人把謝艾叫過來。
謝艾其實是個書生,外貌跟那個衝鋒陷陣的將軍一點不匹配,但口氣卻狂放得很,說:“老大,你隻給我七千人,我打個大勝仗給全國人民看。”
張重華非常相信他,當場任命他為中堅將軍,撥給他五千精兵,讓他去反擊麻秋。
謝艾一點條件也不講,帶著部隊從振武出發。他雖然年輕,口氣也狂放得好像沒有譜,可智商卻高得要命,做事一點不魯莽。他比誰都知道,他手下的五千兵跟麻秋的大軍比起來是不值得一提的,要取得勝利,靠的是超水平發揮。因此,他在暗中做了個手腳,忽悠一下他這五千士兵。夜裏,大家正靜悄悄地在軍營中睡覺,突然營門外有兩隻梟鳥在大叫。謝艾馬上大叫:“賭博的時候,拿到梟牌的就會贏。現在有梟鳥過來叫,這是老天爺暗示咱們趕快進軍,勝利就是咱們的。”
這些士兵中絕對沒有一個唯物主義者,而且大多對賭博業務也很精通,聽到這話,個個都覺得肌肉收緊,血液的溫度馬上高升,大叫著趕快進軍。
謝艾帶著五千兵馬直接殺進趙軍的大營,取得了殲敵五千的戰果,大破趙兵。
當然,這次戰鬥,對於麻秋的整個部隊來說,算不得什麼損失。他繼續發動攻勢,拿下金城和大夏——不過那一撥攻勢卻暫停了下來——這是上一年的事了。
我們現在把目光收回到永和三年(347年)四月。此時,麵對趙國再次大軍壓境,年輕的張重華把所有的擔子交給了年輕的謝艾,讓他“使持節”,為軍師將軍,帶三萬部隊前去與麻秋對抗。
謝艾帶著大軍臨河布陣,與麻秋的大軍隔河相望。
一場經典大戰就這樣拉開序幕。
中國曆史在這個時期顯得很疲軟——雖然戰亂不止,白天沒有戰事,晚上就會出現群毆;這邊沒有衝突,那邊就有對打,可因為沒有牛人的較量,血是流了不少,卻沒什麼精彩表演。
但這一場戰鬥卻吸引了人們的眼球。
戰鬥的規模不算大,雙方人數也隻有幾萬人。
麻秋穿著軍裝、佩戴整齊,威風凜凜地坐在馬上指揮全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大將風度。
可謝艾卻坐在車裏,身上全是讀書人的裝束。他在戰鼓聲中到前線來視察陣地。
麻秋威風凜凜地看到謝艾這個樣子,神經明顯受到巨大的刺激,當場發怒起來,罵道:“謝艾居然敢這樣看不起我。我現在就收拾你!”
他馬上命令最精銳的黑矛龍驤隊出擊。
戰法:閃電戰。
目標:小白臉。
謝艾身邊的那些臉上長滿堅硬胡子、平時麵部全是橫肉的人看到三千敵人特種兵像龍卷風一樣衝殺過來,都嚇得臉上的肌肉全部僵硬,請老大趕快下車,坐到馬背上去,以便準備隨時逃跑。
謝艾看了看衝殺過來的敵人,又看了看身邊那些緊張得牙齒都磕得咯咯大響的手下,笑了笑,從車上懶懶地下來。大家那一口氣才鬆下來,他卻又來到胡床坐了下來,說:“天不會馬上塌下來的。大家進入戰鬥位置。”
他的手下以為他瘋了——隻有瘋子才這麼不怕死。
他的對手卻以為他肯定有埋伏——否則一個書生,敢於這麼不怕死?
那一群衝殺上來的黑矛龍驤特種兵喊殺連天像風一樣地衝過來後,突然停住腳步,個個左看右看:周圍是不是有敵人的伏兵?伏兵到底多不多?
在這些手持黑矛的武士,四處張望的時候,謝艾的另一支部隊在張瑁的帶領下早已奉命從另一條道路上繞過去,這時已到敵人的後麵。
而麻秋隻咬牙切齒地注意著前方,恨不得把謝艾活捉過來,一點也不注意後麵的情況。
當張瑁的部隊出現時,麻秋才知道自己的後路已經被謝艾切斷了,這才知道謝艾不簡單,隻怕他還有更厲害的陰謀在等著他——近來麻秋的作戰很不順利,因此還是小心為上,急忙下令撤軍。
謝艾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大喝一聲:“總攻開始!”
全軍一齊出動,向趙兵猛衝過去。
這時,麻秋又知道了一個道理,在關鍵時刻,部隊是不能隨意撤退的,因為大家一往後退,陣腳就全亂了,不管他的聲音有多高,口氣有多嚴厲,就是阻止不了部隊後退的腳步,更不能組織有效的抵抗。
最後的局麵是,隻有他一個人在大喊大叫,別的人都在發瘋地往後撤,指揮係統早已不靈。
這時謝艾的部隊已經狂殺進來,連斬趙國大將杜勳、汲魚。
麻秋知道再不退就沒有逃跑的餘地了,趕緊抱頭衝出,一路向大夏狂跑。到了大夏時,轉頭一看,居然隻有自己一個人。
謝艾此戰,一口氣殲敵一萬五千人,可以說是取得了重大勝利。
麻秋上一次沒有攻下桴罕,還可以說攻堅曆來難打,打不下,還可以有話好好說。可現在是野戰啊,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兵力也對等,而且自己又是戰場老手,對方隻是一個被稱為百無一用的書生,連軍裝都不會穿,竟然被打得這麼慘,是實實在在地完敗。
麻秋不管怎麼說,也咽不下這口氣。
五月,他跟石寧會師,帶著全部的十二萬大軍挺進到河南,準備向張重華集團再發動一場聲勢更浩大的軍事行動。
麻秋手下的劉寧、王擢部進展很流暢,兵鋒指處,很快就在晉興、廣武、武街一帶占領了大片土地。
張重華命令牛旋率軍去擋住。可這家夥雖然姓牛,也是個資深將軍,打仗的水平卻一點不牛,帶著部隊出來,才看到敵人跑過來的灰塵,便覺得這仗不宜打,逃到桴罕城中,躲起來。這消息一傳,首都姑臧的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張重華一咬牙,他要來個禦駕親征!
謝艾和索遐都過來勸他,還不到這個地步啊老大,還有我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