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李蕩、李雄趕緊出來收拾局麵,把大家集中起來,退到赤祖。李流宣布接過李特的槍,當上大將軍、大都督、益州牧,駐紮東營。李蕩和李雄帶兵守住北營。孫阜在李蕩他們離開之後,向德陽發起總攻,結果生擒守將騫碩。德陽太守任臧退到涪陵,避開孫阜的鋒芒。
羅尚撿了一次大便宜,短時間內取得兩連勝,敵人的第一號頭目也被打死,信心直線上升,又派督護何衝、常深帶兵去攻擊李流,其他像藥紳之類的雜牌軍也跟著起哄,要“宜將剩勇追窮寇”。
李流當然不會坐著等死,親自跟李驤帶兵與常深戰鬥,叫李蕩、李雄去對付藥紳。這麼一來,李家的人手就有些短缺起來,沒有人去抵擋何衝。那個何衝一路無話,直接向北營進攻。李家北大營的守將是氐族部隊首長符成和隗伯。這兩個人跟李氏雖是同一民族的人,但因為不姓李,沒有受到重用,對李家的用人製度很不爽,覺得現在正是棄暗投明、重新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兩人這麼一想,不等何衝發起攻擊,就先舉起白旗,大聲宣告:我們是愛好和平的!
兩人以為自己這麼一宣布,這投降就大功告成,而且曆史經驗告訴他們,兩軍對壘的時候,最容易的事就是向敵人投降。但是,他們這一次投降卻不那麼容易。因為,他們隻記得他們現在是這座軍營裏的第一把手,卻忘記了另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李蕩的老媽。
他們隻以為李蕩的老爸強悍,卻忽略了這位新任寡婦也是個厲害角色。在兩個人滿臉堆笑地舉著白旗的時候,李蕩的老媽羅氏,果斷地武裝起來,帶著身邊的人殺了出來。隗伯一看,原來是這個老女人,舉刀就砍,打傷了羅氏的眼睛。
羅氏的武力雖不怎麼樣,但這時突然發飆,眼睛雖然血流如注,非但沒有後退半步,反而更加發瘋地大喊大叫、大砍大殺,弄得隗伯拿刀的手也軟了下來,搞得投降過程也打了個大大的折扣。何衝雖然在外麵加強攻勢,但進展卻不快。他心裏超不爽,連著組織了幾次衝鋒,眼看就要攻破大營,正要鬆一口氣。哪知,背後突然喊殺連天,有人報告:大隊敵軍攻上來了。原來是李流他們已打敗對手,帶著大軍回來援救根據地。何衝不是他們的對手,但又不得不打,結果被打得鞋都找不著。何衝本來以為自己討了個大便宜,哪知卻差點兒連命都賠上了。那個符成和隗伯帶著死黨突圍出去,直接向成都逃跑。
這次李流集團能反敗為勝,依靠的居然是剛死了老公的老女人。這個女人平時悄悄地躲在李特的背後,很本分地當好隨軍家屬,誰也想不到在關鍵的時刻,她突然挺身而出,浴血奮戰,為部隊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挽救了李家!
李流帶兵乘勝追擊,又打到成都城下。
羅尚一見,隻得又當縮頭烏龜,關閉城門。
李流在這一戰中,幾兄弟通力合作,挽回局勢。可李蕩卻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倒了大黴。他是個十足的好戰分子,一上戰場就不想下來,就想玩命地大砍大殺。這時在成都城門,他還是衝鋒在前,追趕著那些敗逃的敵人。哪知,這些人雖然在敗逃,但麵對砍來的大刀,還是邊逃邊反擊。李蕩一不小心,居然被人家一矛刺死,死得一點兒不值得。
這時,中央對四川方麵的形勢也越來越重視,又派侍中“劉沈假節統羅尚、許雄等軍,討李流”。劉沈到長安時,河間王司馬顒知道他是個人才,就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當軍師,改派席薳頂替他的職務去跟李流戰鬥。從這件事上我們可以知道,晉朝的中央權威已大大降低;否則,司馬顒也不敢這麼做。這是在篡改皇帝的決定啊,定個欺君之罪也完全可以成立。可現在司馬衷非但連什麼叫欺君之罪都不知道,而且他就是被人家欺負著一路生活過來的。
李流雖然現在可以在成都城外對著羅尚大耍威風,但因為接連死了李特和李蕩,而向他們進攻的敵人也越來越多,覺得前景越來越暗淡,這麼一想,心情就更加灰暗。心情一灰暗,信心就狂跌。造反靠的就是超強的信心,靠的就是敢於發飆,敢於瘋狂。這信心一流失,路子就沒法走下去了。
在這個時候,他的妹夫李含也勸他,幹脆投降算了,把罪惡全推到死了的大哥父子身上,他們是不得不跟他們幹的,現在他們向政府表示改過自新,政府肯定會原諒他們的。政府一原諒他們,他們下半輩子生活是沒有問題的,何必天天打打殺殺。
李流一聽,覺得很對。
李驤和李雄知道後都表示反對,造反追求的就是這種驚險刺激的生活,哪能沒有一點兒風險,做什麼事都有個起起伏伏,哪能一遇到挫折就繳械投降,太沒誌氣了吧。
可李流把兩人的話不當話,隻是和李含商量著投降事宜。兩人經過商量,最後一致認為,這次投降一定要讓人家相信他們的投降是全心全意的,就決定把兩人的兒子送過去當人質。
李驤和李雄一見,知道再跟他們商量已沒有意義了,決定用行動來阻止他們的投降。而且,李含的大兒子李離也不讚同投降。李離現在是梓潼的第一把手,正把這個太守當得有感覺,聽說老大和老爸已經決定向政府軍高舉投降旗幟,就拚命跑回總部,要勸阻他們。哪知,兩個人質已領了這個任務,早就出發了。兩個寶貝兒子已去就任人質這個職務,再怎麼勸,看來兩個老頭也不會答應了。
李離退了出來,馬上就找李雄,商量著去偷襲孫阜的部隊。李雄說:“你的意見很對。可現在兩個老頭肯定不會同意啊。”
李離牙齒一咬,說:“他們不同意?咱就來硬的!”
李雄一拍大腿,達成一致意見。兩個人馬上出來,做基層的思想工作,說:“我們在這裏這麼久,幹的全是打砸搶的事。而打的是誰?砸的是誰?搶的又是誰?全是本地的老百姓啊。本地人早就恨咱們恨得要死。咱要是投降,手中沒了武器,人家想對咱怎麼樣就怎麼樣。所以,現在隻有齊心協力,拿起刀槍,去襲擊孫阜,把這個家夥打死,才是咱們唯一的活路。”大家一聽,覺得這話是實在話,都同意兩位牛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