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種下禍根的開國皇帝(2 / 3)

把東吳那片大好河山歸到大晉的版圖之後,司馬炎覺得這天下已經太平。天下太平了,還養這麼多的兵幹什麼,白白讓一批年輕力壯的人在軍營裏大吃大喝,而且讓地方政府手裏有那麼多兵,以後他的兒子能對付得了嗎?於是,他宣布進行大規模裁軍運動。具體文件如下:“昔自漢末,四海分崩,刺史內親民事,外領兵馬。今天下為一,當韜戢幹戈,刺史分職,皆如漢氏故事;悉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一個大郡隻有一百個兵,小郡五十個兵。

當然,這個政策同樣招來很多反對聲音。山濤也認為這樣不行。可司馬炎這一次卻很堅決。他在發動滅吳戰爭時力排眾議最後證明他是正確的,現在他再一次力排眾議。可後來的曆史證明,他這一次的力排眾議,排得錯了。因為,後來各地發生越來越多的群體事件,這些事件的參與者又變成匪徒,各地方沒有武裝,無法鎮壓,弄得天下到處是亂子。各地的政府不得已,隻得又各自組織武裝,那些地方第一把手的實力又雄厚起來。

花花公子的本相

司馬炎搞定吳國之後,花花公子的習氣更加泛濫起來。花花公子的習氣一泛濫,滿腦子裏想到的就是美女。這家夥雖然沒到過江南,對江南的其他東西也許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江南是出產美女的地方。太康二年(281年)三月,也就是說平定東吳才過了不到半年,他就抓緊時間把孫皓宮裏的美女全都調到他的宮裏。這個孫皓在其他方麵比不過司馬炎,但征集美女的水平可跟他有得一比——居然達五千人之多。司馬炎一個不留地全叫了過來。這樣,司馬炎宮中美女的編製已到一萬人——可以成立一個女人國了。

他麵對這麼多美女,突然覺得不知怎樣下手。這家夥開動了一下腦筋,馬上想到一個創意,趕緊叫人去做一架羊車,把該與哪位美女過夜的事交給羊來決定。

你想想,那些美女也是人,而且宮中隻有這一個帥哥,其寶貝的程度絕不低於地球上任何一個瀕危物種。如果肚裏懷了他的孩子,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因為這個孩子可是龍種啊。生下這個孩子,那可就順了那句成語“母以子貴”,下半輩子可就吃香喝辣到死了。她們都想盡辦法為自己爭取機會,司馬炎當然很高興。

當然,現在不是司馬炎一個人在高興,楊駿他們也在高興,而且比司馬炎更高興。

司馬炎有個特點,就是對他認為是自己人的人最信任,最舍得放權。現在他的“自己人”就是新皇後楊芷的老爸楊駿。楊駿以前低調做人,曆史上基本找不到他的什麼光輝事跡,但女兒一當上皇後,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鼻子翹得老高。司馬炎把權力不斷地交給楊駿去經營。楊駿手中的權力一多,覺得用不完,就又像司馬炎一樣,把權力分給“自己人”。他的自己人就是他的兄弟楊珧和楊濟。三個姓楊的家夥,迅速組成大晉朝政壇“三楊”組合,什麼事都由三人商量拍板,誰不聽話誰倒黴。山濤找機會,把“三楊”的事跟司馬炎說了很多次。司馬炎這家夥不笨,也知道他嶽父做得過分了,但他卻一點兒不計較,依然開展他的工作,對“三楊”不說什麼。你一看到這裏,就知道,一個人走向昏庸的道路是多麼的容易。

而且司馬炎的昏庸不同於別人的昏庸,他是一個知道自己已經變成昏庸皇帝而仍然昏庸下去的人——估計這家夥覺得做昏庸君主比做個明君爽多了。

太康三年(282年),他在南郊祭祀活動時問司隸校尉劉毅:“朕可方漢之何帝?”他現在平定東吳,一統天下,很想聽幾句讚美的話。他這麼一問之後,估計劉毅會把他說成跟劉邦或者劉秀差不多,至少也比得過漢武帝,讓他好好地自豪一下。哪想到他問這話卻問錯了人,劉毅這家夥是個實事求是的人,一聽到他的問話,一點兒麵子也不給他,當場回答:“桓、靈。”簡潔得讓司馬炎連續倒吸幾口冷氣。

但這家夥的胸懷還是不錯的,他在倒抽了幾口冷氣之後,厚著臉皮說:“何至於此?”

劉毅馬上擺開證據:“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以此言之,殆不如也!”

司馬炎一聽,再說下去,估計要比紂王好不到哪裏去了,馬上找到了自己比那兩個曆史上著名昏君的長處來:“桓、靈之世,不聞此言,今朕有直臣,固為勝之。”你一聽他說這個話,就知道這家夥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不高了。人對自己的要求一放鬆,後果是不言而喻的,而一個開國皇帝對自己的要求放鬆,那這個朝代的後果也是一樣的。

這個時期是司馬炎的轉型期。當然他的轉型不是向好的一麵轉,而是向奢華的一麵轉。他以前可是提倡勤儉節約的,而且做得很堅決徹底,太醫院的醫官程據獻給司馬炎一件色彩奪目、滿飾野雉頭毛的“雉頭裘”,他馬上把這件“雉頭裘”帶到朝堂,讓大臣們看。那些員工都是識貨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東西是稀世之寶。司馬炎問大家:這東西好嗎?大家都說此裘真好。可司馬炎卻當場點火,把這個東西燒掉,然後下文件:這東西觸犯了他的不準奢侈的禁令,以後誰再犯,殺。可現在覺得天下都統一了,還那麼吃苦做什麼?這人活在世上,活一天少一天,再不享受以後就沒享受的機會了。

本來,曹魏以來,大臣們大多都是世家出身,隻是前一段老大要求節儉,大夥才不敢張揚,這時老大一開戒,大家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呼啦一聲,全都跟上,形成了一股潮流。那幾個拔尖人物還放下事業,不定期地比試一下,看誰比誰富,誰比誰會享受。

做得最突出的就是王愷和石崇兩人。這兩個家夥的賽富,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巔峰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