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外麵鑽了進來,男人身子挺拔,站在床沿邊,背逆而光。
他輪廓模糊,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眸含著清晰可見的譏諷和冷淡。
周梅看著他往床上甩的那一疊現金,腦袋遲緩了一會兒,抬眼,聲音克製:“你把我當做什麼了?”
鍾述神情隱晦,下顎線條繃的很緊,他冷漠道:“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所以這點錢是要打發她?
他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外麵站大街的小姐吧?
思及此,周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怒極反笑:“你以為,許冬夏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會跟你待在一起嗎?”
男人掃了她一眼,薄唇翕動:“如果你真的是太閑了,可以試一試。”
他的語氣裏包含著警告,聽不出來有任何的慌張。
周梅頓了頓,這個男人的心思比她預想中要難以捉摸,她原本還以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很好的拿捏,然而她想錯了,這個男人並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麼溫和無害。
也就是說,他人前的溫和,極有可能都是偽裝出來的。
想想剛剛男人掐住她脖子時狠戾的眼神,有一個瞬間,她真的以為他會掐死她。
她緩過神,發現男人已經走向門口,準備離開。
她臉色有些難看,不由的繃唇叫住他:“鍾述,我是第一次。”
男人身形一頓。
好半響,他似乎是笑了下,嗓音涼涼的沒有一絲溫度:“昨晚下藥前,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對你負責吧?”
周梅麵色唰的一下蒼白。
她攥緊被單,胸口微微起伏,扯唇:“那倒不是,我隻是提醒你,我們沒完。”
男人應該是沒有把她的話記在心上,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了。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周梅靠在床頭的位置,靜靜待了一下,伸手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了裏麵的煙。
她抽了一支點燃。
白霧霎時朦朧了她清秀的五官。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男人親吻她脖頸的時候,嘴裏細碎念叨的名字。
冬夏、冬夏。
——
醫院。
冬夏從手術室出來以後,徑自去了一趟安安的病房。
病房內沒有見到李妍和許趙承。
她不動聲色的斂眉,走到了床沿邊,安安看見她,眼底閃爍,衝她咧嘴笑了一下。
“你爸爸和媽媽呢?”
“爸爸去上班了,媽媽有事出去了。”
男孩的咬字不是特別清晰,但冬夏聽明白了。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彎腰替他掖了掖被角,難得溫和的詢問:“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安安搖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冬夏挑眉:“幹嘛一直看著我?”
安安稚嫩蒼白的臉蛋浮現了一絲紅暈,他糯糯的解釋:“漂亮,夏夏姐姐很漂亮。”
他想了下,還一板一眼的說:“爸爸告訴我,我現在能躺在這裏治療,都是夏夏姐姐的功勞,所以我喜歡你。”
小孩子說的話大多都是單純且發自內心的。
冬夏剛知道有他的存在時,其實心裏是有些抵觸的,可是現在不知怎麼的,又覺得挺好的。
或許是因為這樣,即便她不在許趙承的身邊,他也不會那麼的孤單吧。
安安見女人一直沉默,伸出自己胖嘟嘟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背。
冬夏回過神,低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安安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夏夏姐姐以後可不可以經常來看看我?”
話落,冬夏怔愣了一瞬。
他的瞳仁又黑又亮,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陸河。
那個男人,曾經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她抿唇,唬他:“我很凶的。”
安安一愣,隨後咯咯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很高興的樣子。
冬夏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沒過多久,背後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她一頓,回頭看去,是李妍回來了。
李妍似乎沒有想到病房裏麵還有人,微微愣了下,看清是冬夏,隨後露出了笑容。
冬夏對她點了下頭,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她沒有多停留,和安安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病房。
很快,李妍追了出來,叫住她:“夏夏,可以和阿姨談一談嗎?’
冬夏慢慢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她。
李妍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她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皮膚倒是保養的很好,不細看,根本看不到上麵的皺紋。
她緩了一會兒,遲疑的詢問:“夏夏,我昨天已經聽趙承說了,你是還在怨他這些年對你避而不見嗎?”
冬夏抿唇,語氣疏淡而平然:“您可能誤會了,我沒有怨任何人。”
李妍感受到了她似有似無的疏離,她微微一頓,猶豫:“那你是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