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八歲以後,我就知道幫助媽媽幹家務活了。比如,挑水,砍柴,洗菜,燒火等等。尤其是到河溝裏摸魚抓蝦,到田野裏拾柴火,這類的活更愛幹。隻要一下學,放下書包不是幹這,就是幹那,很少和小夥伴們在一起玩耍。
那個時候,雖然生在農村,長在鄉下,但是,家家戶戶的燒草問題非常困難。村民們做飯主要的燃料就是柴禾,不像現在這樣,有煤灶,有天然氣,有液化氣等等。農村的柴草沒人要了,舉目望去,到處都是莊家的秸稈啊,路邊的野草就是堆成了山,都沒有人稀罕了。如今,家家都用上了現代的燃料做飯。地裏的柴草扔的到處都是。而在我們那個時代,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無論是春夏,還是秋冬,野地裏,河溝邊,大道邊,小道旁,到處都是光禿禿的一片,不但莊稼的秸稈少之又少,就是路邊的野草也很少見。那個時候,到地裏砍柴用什麼工具呢?
第一是用鐮刀。這是盡人皆知的農具。高高的野蒿,密密的蘆葦,就是用它來割。然後就捆成捆,背到家中曬幹,準備做飯使用。
第二種工具,就是大刪刀。這種工具就是把鐮刀的影子放大。刀具和木杆都是鐮刀的十倍或八倍。用它來做什麼呢,就是去刪更多的草,更厚的草。無論是田間還是路邊,如果野草一片一片的了,用鐮刀去割就太慢了,而且還要貓下腰,太累人了,這時大刪刀就派上用場了。把它用力地掄起來,掄成半個圓形,前麵的野草就一片一片地倒下了,刪草時可以站立著操作,無需貓腰,所以打起草來又快又省勁。
第三種工具叫“抄子”。長長的木柄有一米多,前麵是一個半圓形的鐵絲網,用來盛草用。鐵絲網的邊沿,固定著一條鋒利的刀片。無疑,這是用來刪草的,將草刪倒後就自然地躺倒在鐵絲網裏麵了。人的雙手一隻手握住木柄,一隻手用力地拽住固定在鐵絲網的繩索。也和大刪刀一樣,將它掄成半個圓,那一片片的野草就躺倒在鐵絲網裏,然後,一轉身就可以倒扣在後麵的眼棱中了。
第四種工具,就叫“眼棱”。這是專門拾草,盛草用的必備工具。這是用竹子的批條,編成大大的帶有空眼的筐子,有大的也有小的。將拾好的柴草放到筐中,或者是拉著,或者是背著回家。
第五種拾草的工具,叫“耙子”。也是一隻長長的木杆,有兩米長。前頭固定著用鋼絲灣過來製作的頭。就如同人的手彎成九十度角一樣的形狀。拉著它在溝邊,在地頭,將一段一段的碎柴草摟起來。這樣的拾草工具,就是地毯式的手段了,撿起的柴草,就是很碎很碎的了,用這樣的工具拾草,才可以把地皮刮得光光的。毀滅性的寸草不留了。
我的童年,這幾樣的工具幾乎用遍了,樣樣都可以得心應手。春天,大地裏的野草還沒有長出來之前,我就拉著摟草的“耙子”去刮地皮。把一段段碎草沫裝進眼棱裏背回家。以此向媽媽請功夏天呢,田間地頭的野草長高了,就用鐮刀,刪刀去打草。或者在地裏,或者在家中把草曬幹。到了晚秋或冬天了,大地裏光光的了,還是用耙子去摟,或者是用鐮刀去溝渠裏去割剩下的草根子。
給家裏拾做飯的柴草,因為我一向積極主動,並且業績突出,所以,經常受到媽媽的表揚。我以此為榮,我想,這是媽媽對我的最大的獎賞。
當我念書念到三年級的時候,應該有十一二歲了。這一年的冬天,忘記了是哪個月份了,反正已經是最寒冷的季節了,大河裏的冰凍得嘎巴嘎巴的響,裂成了一條一條的大口子。有了這樣的冰縫,就意味著冰凍已經有一米的厚度了。在上邊無論是走人,還是滑冰,已經是萬無一失了。薊運河是如此,京唐運河是如此,小一些的河溝,那冰凍得沒有一米厚,也有一兩尺厚了。在冰上行走也是可以放心地來去自如了。就是在這樣的季節,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有一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媽媽是第一個起床的,她起來後就開始準備柴草,意思是要燒火做飯了。而我呢,還是和往常一樣,跟著媽媽前後腳起來,也不用媽媽吩咐,我背起了眼棱,拿起了鐮刀就向外走,計劃到河溝裏去割蘆葦根。媽媽看著我的背影,還不忘再次囑咐我,大聲地喊道:“小心點,早點回來上學呀”!我一溜小跑地答應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