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端國的巨變(1 / 2)

斜風夾著細雪,輕飄飄地落著。

街邊的房屋裏隱約能聽見有小孩纏著爺爺在撒嬌:“爺爺給我講個故事吧。”

老人用慈愛的聲音回應道:“我給你講年獸的故事吧。”

“不嘛,我要聽真的。”

“那就講端國士兵戰場殺敵的故事吧。”

……

街道上,一個清瘦的老者慢慢走著,身體被風雪吹得有點晃蕩。老人家衣衫襤褸,棉衣的破口露出了有點發黑的棉絮,灰白色的頭發亂蓬蓬的,還夾帶著些細細的雪花,暴露在風中的臉上似乎有些許淡淡的白斑。

老者左手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繈褓,裏麵的嬰兒安穩地睡著。風起了,老者便將嬰兒抱得更緊些。他的右手上提著一口粗麻織成的袋子,沿街緩緩走著。

不遠的地方,孩童們穿著紅色襖子和新製的虎頭鞋玩鬧著。

有人在放煙花,天空燦爛得仿佛天上的神將比武時打碎了星辰;也有爆竹聲,喧鬧得像天兵在為比武的神將擂鼓助威。

這日是正月初一。

“舍我點小米紅豆吧,或者幹菜豆角也行。”老者攤著袋子口向路上的人行討著,這幅落魄的畫麵與隴川城最繁華街道的景象實在不相符,但是就在這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沒人去驅趕這個老叫花,更出人意料的是許多人特地趕回家中拿出一些食材來。

施舍的善人們都恭恭敬敬的,甚至有人稱呼老叫花為老爺,叫什麼胡老爺還是吳老爺來著。而老叫花除了向人們道謝,還自顧自數著數。

與此同時,街道中心的校尉府邸裏,皇上傳來一道密令。待傳令人離去後,吳子穹校尉緊閉廳門,壓低聲音忿忿地說道:“真是不講道理,咱們端國不過夾縫裏的蕞爾小國,能摸的山頭都摸了,哪裏還有沙子可以淘?”

“可不是嘛。國庫空虛,朝堂上那麼多貪官不去辦,老想著淘沙子,就是有金山銀山也給搬空不可。”吳子穹的副將牧延也跟著低聲抱怨。

吳子穹的妻子陳稚眠此時正挽著袖子往香爐裏添著艾香。偌大的校尉府邸,總是常年熏著艾香。牧延的話倒是提醒了這位校尉夫人,肅清貪官未必能解馬上丈夫眼下的難題,但對丈夫和整個端國來說,日後定是大有裨益。

陳稚眠細細思量著,自己丈夫這特殊身份進言實在不合適,但是朝廷上這群蛀蟲的事非得想個法子捅到那群言官的耳朵裏才能引起聖上的重視。

就在吳子穹和牧延一籌莫展之時,陳稚眠輕聲開口道:“我倒有個法子想來或許可以試試。”話聲一出,兩個大男人不禁同時望向陳稚眠,神色似乎也不那麼焦慮了。

校尉婦人清麗的臉上一如往常般溫和,大家閨秀的做派全然沒有精明之人的神色,但是和府上下都知道這位溫婉女子的過人之處,也因此牧延一向很慶幸自己的兒子能跟在夫人的身邊,當小少爺的兄長一樣養著。

隻見陳稚眠笑意盈盈,說道:“把貪官的事傳到聖上耳中,或許以後聖上就會分出些心思來處理,也不那麼看重摸金之事吧。”

“可是我這麼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去聖前進言不太合適。”吳子穹的話聽起來像在質疑,但臉上已經看不出焦慮和疑惑了。

“正是如此,所以這話得由別人來說,而且不能直接說給聖上聽的。這件事便交由我來辦吧,支三兩個機靈且信得過的人聽我差遣就行。”陳稚眠說出這話時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一口幹涸的古井一樣沒有一絲波動。

……

“長祁山武神,可做朱家看門人;朱家少主缺常隨,要來白馬院文魁。”短短幾個月後,隴川城大街小巷裏孩童都念著這麼一首打油詩四處跑著,有些孩童手裏還拿著糖葫蘆。

朝廷設有散布在民間情報機構“遍地錦”,遍地錦這個機構正如其名,遍及整個端國,暗中體察民情並反映到朝中,這些意味明顯的打油詩最終自然也會流向皇帝的耳中。

打油詩裏說的長祁山便是端國最大的武人培養機構,連皇家鐵衛“三色錦”的成員都有許多出自長祁山。白馬院也同樣不得了,號稱端國最大的書院,朝廷當下任職的文官有一半以上都是來自白馬院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