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羅嫂抱了衣服敲門。“蘇小姐，你換洗的衣服我給拿來了，你看看喜不喜歡。不滿意的話我再換。蘇小姐？蘇小姐？”
羅嫂的手懸在半空，蘇艾的半張臉就露了出來。
“謝謝。”蘇艾伸手接過。
羅嫂訕訕地笑了笑，“不客氣，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嗯。”
“額……那你先忙。等會兒吃飯我再叫你。”
“好。”
蘇艾惜字如金，聲音死氣沉沉，毫無生機，讓羅嫂感覺像是麵對一具人偶，慎得慌。頭皮發麻的她同蘇艾客套了幾句，連忙下了樓。
蘇艾將黑色的休閑套裝扔在床上，拖著沉重的腳步，聳著雙腳，向浴室挪動。
無視了旁邊的浴池，蘇艾放著滾燙的熱水，站在花灑下。
不一會兒，四周都彌漫著濃濃的水霧，蘇艾渾身上下被燙得通紅，可她還在不要命的升溫。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也是熱的，也還依舊在有力的跳動著。
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身上，熱水從頭上滾落，混合著淚，模糊了雙眼。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烏雲密布的暴雨天。
“是你害死了皓揚，是你！你就是凶手，殺人犯！我要殺了你，給皓揚報仇，為他陪葬。”張燕那猙獰的麵孔又浮現在眼前。她死死掐著蘇艾的脖子，讓蘇艾喘不過氣來。
蘇艾伸著雙手，將兩邊的頭發往上固定。熱水越發滾燙，淋在頭上都覺得生疼，然而她渾然不知，眼淚和水混合流下。
看著布滿水霧的鏡子，蘇艾嘴角咧開，無聲的笑起來。不過那笑，卻讓人覺得心塞。
“不、不是我。”她又回想起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意識漸漸消散的時候。
張燕扭曲變形的五官占據了她全部視線，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被張燕掐死的時候，蘇翊忽然衝過來，不由分說拉開張燕，給了她狠狠一耳光。
“轟隆！”悶雷響起，暴雨越下越大。嘩嘩的雨聲和現在的水聲一模一樣，讓蘇艾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恍惚間，看到了張燕猛然倒地的情形。她半張臉瞬間浮腫，吐出的血水中，兩顆抖落的牙齒靜靜等待雨水衝刷。
張燕斜著嘴角微微上揚，黑黝黝的眼中射出狠光。“嗬，你的姘頭也來了啊。耀武揚威？真好！”
蘇艾額上乍現的青筋如同皮肉下蠕動的蛆，惡心恐怖。她緊閉雙眼，低嗬一聲，對著鏡子拚命砸去。
鏡麵瞬間從中間龜裂，蛛網般的裂紋向四周蔓延。玻璃碎渣粘在蘇艾血肉模糊的拳頭上，鮮血滴答滴答從指尖滴落。不過瞬間被熱水融合，變成了淡紅，順著排水口流出。
蘇艾籠罩在水霧中，皮膚已不再是通紅，而是紅腫，身上多處表皮被燙傷，她卻癡癡地笑了起來。
房間隔音效果極好，直到蘇艾一個多小時出來後，羅嫂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第二天一大早，蘇翊正坐在沙發上吃著早茶，看著報紙，就聽見噠噠的腳步聲。抬頭望去，蘇艾著一身黑色服裝，柔順的頭發精細打理，雖然還是素麵朝天，可慘白的嘴唇上塗了淡紅色的口紅，令她的氣色好了不少，和昨天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