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慢慢地回了院子。
祠堂的門敞開著，六合門上雕刻的風水花印栩栩如生，深紅色的漆料上沾著些許塵土，看上去更顯厚重。再往深處看，便見一個個牌位整齊地立在香案上，從上往下，共有五排。香案前擺著一隻添香的香爐，隻有零散的幾根根末還插在上麵。
老太太點著香，第一個跨進門檻，她已有六年沒有親自上山祭祖了，如今再一看，倒也沒多大的變化。她插完香，又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身後的人也跟著跪下磕頭，手裏的香舉過頭頂，拜了三拜。
誦經念佛是老人家的事情，不會的隻需端跪在蒲團上，這一跪便是一個時辰。
直到祭祖的儀式全部完成，天已經蒙蒙暗了。冬日裏本就入夜的早，他們又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這樣一來怕是要在山上住上一宿。
江荷玉像是預料到了，吩咐人把禦寒的被子都取來，連吃食都已經準備妥當，她扶著老太太先進了屋，然後讓其他人也各自回房間用膳。
晚膳後，元錦被元音拉著在院子裏瞎晃。院子裏燭火透明，夜風吹得人直哆嗦，她時不時地收緊一下身上的裘衣。當走到第三圈的時候，元音有些煩了，她加快了腳步，硬拽著元錦出了院門。
“一直呆在院子裏悶死了。”元音皺著眉抱怨了一句，“姐姐陪我去山頭走走。”
“挺膽小一姑娘，怎麼還大晚上出去閑逛？”一旁的卿瓔趕忙拉住元錦，她看著外麵的天一片漆黑，另一個山頭還是個墳地，雖然是祖墳，但大晚上的在附近逛，心裏也直發毛。
元音不著痕跡地瞪了卿瓔一眼，忙笑著上前拉住元錦的手，“有姐姐在，音兒自然不怕。姐姐就陪陪音兒嘛，在長陵的時候，音兒一直是一個人的，沒有姐妹願意跟音兒玩，好不容易遇到姐姐這樣不嫌棄音兒的，音兒很開心。”她說得誠懇，眼波微微閃動，倒映出元錦的模樣。
元錦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目光往黑暗裏望去，笑道：“好，依你便是。”她說著回頭看向卿瓔，“走了這麼久，後背都見了汗了。你回去準備些熱水，我等下沐浴。”
卿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說得認真，便點了點頭，轉身往院子裏跑去。
等她走遠後，元音又牽住元錦的手往前走，看似漫無目的得在散步，實則是在往山的另一側走去。“聽說元清哥哥對姐姐很好，音兒好羨慕。”她垂著頭走著，像是分辨腳下的路。
“你不是也有個哥哥嗎？他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對下人也和顏悅色，對自己的妹妹肯定也不會差。”
“他？”元音抬起頭像是要再說些什麼，卻最終歎了口氣，“到底比不上元清哥哥。”
倆人正聊著，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那叫聲被刻意壓低，但在靜謐的夜裏，還是十分清楚。倆人的腳步一停，站在原地沒敢動。元音緊拽著元錦的衣袖，她躲到她的身後，害怕地說道，“什麼聲音？”
元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仔細聽了聽，隻聽見不遠處有碾壓草地的聲音，還伴著男子與女子急促地低喘，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再走不遠就是墳地了，這倆人難不成在墳地裏……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覺得後頸一麻，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