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的懷抱,眼睛已經哭的紅腫,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他輕輕拭去她的淚,安撫道,“你還有我……”
見他飽含深情的眼裏滿是心疼,也不忍他再傷心,“其實,隻要想到還有那麼多的人愛我,關心我,也就不那麼難受了,凡人一生不過幾十年光陰,尚且能夠不記過往,一路向前。我還要度過這漫長的今後,又怎可拘泥於過去?還是要往前看的。”
“凝兒……”
“還是想想該怎麼出去吧,我也想和父皇一起不管這蒼生大義,哪怕就這樣一直待在這也好,可你真的放的下嗎?就算你放的下,你心裏就一點也不愧疚嗎?我不想你為了我,讓自己痛苦一輩子。”冰凝邊說著邊站起身來,不知是不是這地方的緣故,體內力量在這裏更溫順了些,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
冰陽欣慰的看著她,捫心自問,他確實放得下,可他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想不到我如今的心境竟不如凝兒了,是我狹隘了。”
“是凝兒長大了吧……總是要長大的,沒有誰能做一輩子的孩子。”殊不知,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裏,飽含了多少的心酸。
他自知她的苦,也不知此刻說些什麼還能使她心情好些,有些艱難的站起來,體內的熾熱雖被壓製了許多,卻依舊灼人心弦,難受的緊。突來一陣劇烈的咳,慌忙用手去捂,竟咳出血來,她慌張的拍著他的背,“父皇,你怎麼了??”冰陽將手掩在身後,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笑道,“無事,隻是最近事物比較多,太累了罷。這山洞頗大,當初冰魔能從此逃出,保不齊有什麼機關暗道,我們先四處找找。”
“嗯,父皇說的有道理。”冰凝點頭表示讚同。
冰陽皺著眉看她,“不要再叫我父皇了,如今聽來,有些不妥。”
“凝兒習慣了……誰讓你做了凝兒十幾年的父皇呢。”她朝他委屈道,帶著些撒嬌。
“是我的錯……罷了,慢慢改吧,不急於這一時。”
其實想起那些過往後,父皇二字於她,確實叫不出口,她知道自己有父皇,卻叫別人父皇,總覺得不妥,可也實實在在是叫了十幾年的習慣,雖別扭,一時卻也很難改口。
兩人漫無目的的朝著洞深處走著,由於身體的原因,冰陽慢慢落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還是更喜歡你小時候的樣子,總是粘著我,如今這般,太拘謹了。”
冰凝回頭瞧見他已經落下了一段距離,知道他必定是為自己又耗損了真氣,卻硬扛著不說,走過去將他一隻胳膊架在脖子上,扶著他往前走,“小時候不懂事,不懂得男女有別,如今長大了,自是不能再同從前般無禮。”
“如今不同,我不是你的父親,等你萬歲後,還要娶你為妻。”
“雖然你我知道,可旁人不知道,旁人會怎麼說,你知道嗎?”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在她迷糊之時,他同木璃的對話,她雖沒聽真切,也不懂何意,如今全懂了。他若當真為她處於萬劫不複的境地,又讓她如何自處?旁人會如何議論他,如何彈劾,她在乎得很。
停下腳步,堅定的看著他,“這十四年,你待我很好,哪怕你我並無血緣,我也敬你愛你。你幾次奮力救我,我很感激,也銘記在心……你若喜歡我,我也不會拒絕。可……可你萬不可娶我……”
“為何?”
“在旁人看來,我們是父女,怎可能被世人所接受?可若向世人坦白我的身份,你就是隱瞞負有冰魔之力罪女的幫凶,不止我被鞭笞,連你也逃不過罪責。我本就該以死謝蒼生,死不足惜,可我不能……不能再連累你……”
究其因果,不過是她不愛他而已。可他又怎能奢求她愛他?
“我懂了,我不會勉強你,走吧,還是要出去的。”
他並不難過,因為要把一個尊崇了十幾年的“父皇”變做“所愛之人”,很難。可失落還是有的,可除了等,等她接受,也沒有別的法子。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像個無底洞般,亦或是在繞圈子,因為洞中除了冰麵,沒有別的,很難辨知方位。兩人都是負傷之人,累的大喘著氣,冰凝找了一處突起的冰錐靠著坐了下來,“凝兒不行了,休息一下吧。”畢竟還是孩子心性,再如何磨礪也磨不掉,冰陽瞧她的模樣笑著,寵溺說了句好,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剛倚上冰錐,冰麵凹下去了一塊,正前方的冰麵上裂出一道門來,不得不感歎這機關的精致,當是施了障眼法掩蓋的,否則怎會看不出一絲痕跡。
機緣巧遇,說的就是如此吧。
誰曾想,歪打正著,竟撞進一個隱蔽的空間?
冰凝頓時消弭了疲憊,有些激動的爬起來,剛往門中探了一個腦袋,就被一隻大掌給拉了回去,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正有些不悅的看向冰陽,他卻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獨自進入。她隻得跟在他後麵,便沒瞧見他此刻的竊喜。其實,他也不過是擔心她的安危而已,不想她冒冒失失陷入險境,此處書上並無詳細記載,洞內如何無人知,還是謹慎些好。
進入這扇門,裏間同外麵也沒有什麼差別,同樣堅實的冰壁,隻是多了一副冰棺,通體透明。冰陽嚐試著打開,卻沒有什麼進展,冰凝趴在冰棺上仔細往裏瞧著,什麼都瞧不見,身上殘留的血跡沾染到上麵,棺蓋竟自己打開了,將冰凝嚇得連忙後退,冰陽連忙將她護在身後,一道白光現後,一把輕巧修長的劍呈在棺內,玄冰打造,鋒利無比,玲瓏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