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冰凝看著剛才那樣的場麵,看著四下呼喊的臣民,有剛剛趕來的將士,也有方才被她從烈火中救下的宮人,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你有的,是旁人想得到,或不敢得到的,你就是他們眼中的另類。他們或嫉羨你,或懼怕你,根本不會在意你是不是無辜,是不是罪有應得。
既如此,隻要這樣東西,一日在她這裏,便是走到天涯海角,隱到冰山大川,依舊會被人惦記著。不管是費勁心力想要得到的,還是懼怕會給自己帶來災禍的,都會念叨著她的存在。與其日日讓人惦念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倒不如,直接讓這力量徹底消失,斷了所有人的念頭。
走在玄凝宮的台階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當他們拿冰魔之力說事的時候,她就知今日是個死局,也知道她鬥不過。
在冰山時,冰黎前輩就說過,冰魔的力量之所以強大,是她的心魔在離體時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修為,此後心魔所寄宿身體的修為也都被它帶走。她如今不過能發揮出這力量的十之一二來,便能擊退焰國將士。可見,這力量凝聚了多少前輩的靈力修為,才形成了如今強大的冰魔之力。也大致可以預見,有多少人懼怕著,有多少人覬覦著,又有多少人盼著她死。
心魔是這力量的主人,若沒了它,縱然這力量強大,也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效用來。也就是說,木璃身上的那股怨念,是她身體裏力量的主人。要毀了這力量,也該和那怨念一起毀滅,才算徹底。
本來她是不想這般鋌而走險的,可現在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給她去探尋能夠不傷害任何人毀滅冰魔之力的法子,如果一定要用命才能終結的話,那就由她來吧。
雖然對不起冰陽,她一次又一次的騙他,最後還要離開他。她也不想這樣做,可她也不想再這樣活著。
她隻是想做個普通的女子純粹的愛他,可這東西在她身上,就像毒藥,像枷鎖,禁錮著她,折磨著她,從身體,再到精神。就像頂著補天石,動彈不得,一動天就會塌下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樣遮遮掩掩的日子,滲到心底的負罪感,愧疚感,她不想再受了,也不想他再因為她而被旁人指指點點。她最終,還是自私的選擇了,放過自己。
抵達玄凝宮,看木璃站在階上正看著她,“你竟這麼快就來了,我以為還要再多等你幾日。”
冰凝淡淡說著,“帶我去找玄凝之淚。”
“跟我來。”木璃沒有多問什麼,她知道她既然來了,便是來消除冰魔之力的,也就滿足她所有的要求,帶她去了玄凝之塔。
天山山頂,比冰國倒還冷上幾分。塔身直衝雲霄,遙不可及。在看不見的塔頂處,散發著淡淡的光,明亮卻不耀眼。
“瞧見那光了嗎,玄凝之淚就在塔頂,這裏沒有封印陣法,你自去取吧。”木璃朝著塔頂說著,“這麼重要的東西,竟不設防嗎?”
木璃冷笑道,“這東西從放在這的那一刻起,便無人動過。能尋到此處,並到這來,已是不易,更何況玄凝之淚是認主的,旁人得了和一塊普通的石頭沒有什麼區別。”
“那我該如何用它?”
“你可是玄凝之淚親定的玄女,你隻要將血滴在上麵,它便會認你的。”
“我一直好奇,為何會同時有你我兩位玄女。”
木璃冷笑道,“嗬,這世間隻會有一位玄女,早在你出現之前,我便已不再是,隻是徒有名號而已。
你可知道,成為玄女,便要生生世世守在玄凝宮,沒有危及蒼生的大事不得出,還要……還要守住貞潔。我想,定然是初任玄女受了情傷,才會用這樣無禮的要求讓後世斷情絕愛吧。從我有了杉兒之後,我便不是玄女了。”
“杉兒?”聽到這個名字,冰凝驚詫的看著木璃。
“你能不計前嫌,救我一命,我也不好再瞞著你,便索性都跟你說了。杉兒,出來吧。杉兒,杉兒?”木璃呼喊著杉兒,可並沒有什麼動靜。
“那丫頭又不知瘋哪去了,也無妨。杉兒,是我的女兒。是我特意安插在你身邊監視你的;包括那個漣漪,也是我讓杉兒去找來的;甚至,你能遇見無塵,也是我告訴他,隻有你的血,才能救他的心上人。至於漣漪,她本也不是那個模樣,是我將她變作那個女人的模樣。”
“你為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