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都是當年拿出家財支援前線的”叔孫鈞話到嘴邊卻被賀子淵冷厲的眼神頂了回去,他咽了口唾沫,換了個理由接著說,“而且要是人一走,誰還能辦事?有總比沒有強吧。”
“那麼,叔孫大人也認為現有大多數吏僚不堪大用,對吧?”賀子淵並不打算讓叔孫鈞繼續說話,“關於替代的人選我已有打算,五年前的空缺大部分來自無故被辭退或降職的一批熟練官吏,包括北海孫闐,洛中辛克真這樣的有才之士,現在這批人我已經勸說了一番,他們也願意為國效力,所以大人不用擔心會無人可用。我說的人已經到達帝都,明日即可赴任,所以今日朝議之後請諸位大人回到各部將名單擬好,通知相關人員明日不必來了。”
“叔孫大人,和其他諸位大人們,想必都很熟悉這幫被趕走的家夥吧。”賀子淵目光掃向周圍,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頭去。待官的腐敗幾乎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可是如今掌握著最高權力的人似乎打算借此刮起一股巨大的旋風將當年的受益者們連根拔起,這讓各部的長官都有些噤若寒蟬。
“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大顥的將來考慮,每個人都應放在他最適合的位置上。”
“太宰大人,當初的錢米又該如何算?”叔孫鈞眯著眼,緩緩問道。
“內務卿大人應該清楚這些人五年來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當年小小的廷郎僅此一個契機就置下千頃良田,這些付出了真金白銀的富紳土豪們一旦做了官,如何不會變本加厲地壓榨百姓?這五年來應該已經賺得不少了,該讓出位置來了。”
“敢問一句,是陛下的意思麼?”叔孫鈞安靜了好一陣,才說出這麼一句。
“如果不是,我豈不是矯詔亂政?叔孫大人問這麼一句,是不是質疑陛下革故鼎新的決心?”賀子淵抬頭看了對方一眼,眼神中全是幽深的寒意。
“不,不不不,下臣隻是擔心突然的人事變革會影響陛下施政的效果,絕無質疑之意。”叔孫鈞被賀子淵眼神逼了回去,
叔孫鈞在朝議上被狠狠壓了一頭,雖然他城府頗深,但畢竟在這朝堂之上呼風喚雨十年之久,忽然被人當作“下臣”心裏也有些怨氣。出了朝堂倒還有幾個溜須拍馬之徒湊到他跟前奉承,可比起往昔前呼後擁群臣相從的場景不啻天壤。新帝登基之後的強硬措施如颶風經過海岸,人人自危,往昔朝廷中活躍的黨徒們都不自覺地收斂了動作。叔孫鈞見著眼前幾人心裏覺得厭煩,揮了揮袖子讓他們各自散去,獨自一人出了宮門,外麵叔孫家的管家趙夏正恭敬地站在馬車旁等候主人歸來。
“去方園。”叔孫鈞上了馬車並不打算立刻回家,而是讓管家和從人送他去帝都有名的酒樓方園。趙夏口中應著,安排妥當就指揮車駕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