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是念在你往日勞苦,暫借於你的,當然借期未定,什麼時候還隨你心情。清心鈴所附禁製已被我抹去,你可以放心煉製。”

黃裳也不再扭捏,將那七彩玲瓏的鈴鐺掛在頸間,那鈴鐺小如桃核,鏤刻中空,上麵密布梵文經文,中間一枚瑩白光芒的鈴膽,黃裳輕輕搖動,鈴響叮咚,如山中泉水,如牧野清風,周遭平地生風,有瑩白光罩驀然出現,上麵金色符文流轉,生生不息,黃裳心生驚喜,愛不釋手。

黃裳擺弄了好一陣,方才自袖中拋出一隻金缽,衝著智然狡黠一笑。

“來而不往非禮也,沒想到啊,你連清心玲都舍得送我,搞的人家都不好將這紫金缽私藏了,這是無相遺物,便托付給你了。”

“阿彌陀佛。”智然手持金缽,點頭致意。

“走了!”黃裳不再戀棧,推門而出。

“保重!”智然伸手婆娑自己的光頭,口中低沉呢喃。

約盞茶時間,門外又傳聲響。

“智然!我又回來了!”門扉處探出一顆腦袋,高高的揮手示意。

“你能不能再幫我個忙?”

“可。”

“景清,青雲子,德瑞公主等人對楠笙身死將信將疑,如今正暗中密約明日上山,現在楠笙神魂不穩,還在緊要關頭,不能輕易離開,能不能幫我阻上一阻?”

“好!”

“謝謝你!”黃裳喜悅感激,高聲道謝。

一方狀事物自牆外斜飛進園中,智然伸手一招,便穩穩降落在手上,智然定睛一瞧,正是師叔頗為寶貝的那副名為縱橫的棋秤。上麵放著兩個棋罐,內裝黑白兩色棋子,光華流轉,熠熠生輝。

智然方丈踱至門前,極目遠眺,那黃裳早已一騎絕塵,蹤跡遙遙。

智然左手金缽,右手棋枰,環顧來回,不由得搖頭失笑。

智然將金缽棋秤放於一摞,空出手來,伸手在門前踞坐的石獅頭頂一按,就見那石獅眼眸驀然生輝,周身筋骨緩緩舒展,從石座上一躍而下。

“將這兩樣至寶送到達摩洞去。”

那石獅通曉人語,乖乖張開獠牙巨口,智然將紫金缽和棋秤放入其內,輕輕一拍獸頭,緩聲吩咐一句,就見那石獅躬身一禮,足下猛然發力,朝達摩洞奔突而去,速度快俞閃電。

……

達摩洞的閉關石室方圓不過數丈,室內陳設極其簡陋,僅一張蒲團,一盞油燈,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牆壁之上刻有密集文字,是曆代懸空寺高僧在此閉關時的心得體會及秘法經文,密密麻麻,字體迥異,鋪滿了周圍牆壁,不單如此,地磚和穹頂上也是留白不多。

智襄小和尚在此閉關已有些時日,眼圈有些烏黑,原本肥嘟嘟的兩頰也有明顯凹陷,泛青的頭頂生出半寸餘的毛發,僧袍肮髒,鞋也不知遺落到哪裏去了,打著一雙赤腳站在濕冷的石板上,看著有些狼狽可憐。

智襄一手持燈盞,一手在牆壁文字的溝壑間勾畫,逐字逐句,讀的很是心力憔悴,一雙眼睛卻越發明亮,顯然受益匪淺。

“砰砰砰!”自石室外響起三聲節奏有序的敲門聲。

智襄方才從如饑似渴的求知狀態中,漸漸清醒過來,稍稍退了數步,便準確的穿上僧鞋,震了震僧袍,推門而出。

門外放著一缽,一棋盤,智襄朝山下望去,一道塵煙滾滾而去,難辨真身。

智襄自然認出是自己師傅的遺物,雖然早知師傅安排,但睹物思人,還是難掩悲傷,兩行清淚蜿蜒而下。

“師傅!”智襄小聲嗚咽,手指輕敲金缽,爍爍之聲,清越悠揚,在山間回蕩。

異相生發,氣象煌煌,一道濃鬱的大道氣運從周遭緩緩攀升,霞衣霞錦千般狀,雲峰雲岫百重生。

智襄跪在達摩洞前,原是婆娑淚眼,卻被眼前異相所驚愕難言,冥冥中自有大道牽引,智襄隻覺得與那氣機頗為熟悉,伸手一招,便見漫山氣運無故飛旋,快速彙集於達摩洞前,滲入智襄小和尚體內。

智襄本就有些幹涸的心田,被那些熟悉的氣運滋養,如久旱逢甘霖,漸複生機。心田間也顯出一條磅礴長河,蜿蜒不息,自此以後再無心田枯竭之憂。

不單如此,智襄容顏也已康複,紅光滿麵,精氣飽滿,智襄自然知曉,這周遭變化源於先師的氣機饋贈,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小和尚難掩心中悲戚,嚎啕大哭。

“師傅!”智襄雙膝及地,麵朝了了峰,長跪不起。

“啵啵啵……”自方丈室窗前水缸響起幾聲輕響,智然回首望去,那待開芽苞又花開三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