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了了峰上,嵐山與鑫蕊等人雙方對峙,劍拔弩張,若不是智然方丈及時出現,彼此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向的趨勢,而且當時鑫蕊多有出言頂撞嵐山,嵐山此時來尋,莫不是來尋仇的,潮織心中念頭翻轉,不敢放鬆警惕。

“嵐某無意尋仇,不用緊張。”嵐山撫須而笑,將身後背負的根木,小心橫亙在雙方之間。

“嵐先生,此為何物?”

鑫蕊很享受被潮織保護的感覺,悄悄伸出手牽起潮織衣擺,同時對嵐山帶來的那截根木很是好奇,開口詳詢。

“楠笙遺骨。”嵐山眉眼一低,言語間難辨情緒。

鑫蕊和潮織二人,聽聞此言,俱是心神一震,隻是鑫蕊明顯要心性更勝一籌,麵不改色,言語間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先前了了峰上,我曾與嵐先生提過此要求,沒記錯的話,您當時可是斷然拒絕的。這才不過三五日,莫非嵐先生回心轉意了?”

“我欲與長公主做一筆生意。”嵐山尷尬一笑,手掌從身前棺槨輕輕拂過,心情略有惆悵。

“哦?既然是做交易,嵐先生現下應該不介意開棺驗屍吧?”鑫蕊雙手環胸,笑容玩味。

嵐山搖頭苦笑,伸手向身前棺身輕輕一拍,棺蓋猛然跳起,被嵐山輕描淡寫的一拂,飄然立於棺側。

潮織伸手攔住躍躍欲前的鑫蕊,先一步來到棺槨前,向裏麵探目望去。

楠笙一身素白錦衫,雲袖交疊於胸口,臉上除了略有蒼白,神情和寧。

鑫蕊見無異樣,蹣跚上前,將潮織從棺前擠開,毫不遲疑的探手朝楠笙右臂摸去,嵐山眉頭簇起,卻強忍著沒有阻攔。

“嵐先生,欲求何事?”鑫蕊嘴上問著,手上探索不停,正欲朝楠笙雙眼探去,被嵐山一把刁住手腕,鑫蕊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我欲重開書院!”嵐山對視鑫蕊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的極為認真。

鑫蕊聞言麵色凝重,但也隻是片刻猶豫,手臂輕輕一抖,甩開嵐山,接著去翻楠笙垂下的眼瞼,一雙紫金色的瞳眸赫然在目,寶石一般晶瑩剔透,隻是流彩凝滯,了無生機。

鑫蕊緩緩將楠笙眼瞼翕合,最後迷戀的看了一眼棺槨中沉眠的俊美的容顏,惋惜道:“果然如傳聞一般,是個美麗的人呢,可惜了。”

潮織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被鑫蕊瞧見,胸口生生挨了一肘。

“死人的醋你也吃。”鑫蕊雖是言語怪責,臉上卻笑容宴宴。

“長公主未準確答複嵐某,如何確信長公主會幫我促成此事?”

嵐山仔細整理了一下楠笙遺容,小翼的將棺材蓋好。

“此物為證!”鑫蕊從懷中取出一物,拋了過來。

嵐山伸手接過,那是一枚長公主印信,印文為九疊篆體,書“監國公主行宣差雲棲都總管之印”。

“新朝解封書院之日,便是嵐某還印之時。”

嵐山將印文慎重揣在懷裏,朝長公主拱拱手,最後凝重的看了一眼楠笙遺骨,默然轉身離去。

“嵐先生,可有出山濟世之念?”鑫蕊遙望那翩然遠去的身影,忍不住高聲相邀。

嵐山遙遙朝身後擺手,踏著一地餘暉漸行漸遠,有高歌隱隱約約,飄渺傳來。

閑雲野鶴,豈管流年。

月下風前,逍遙無限,

興則高歌困則眠,

不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