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風起(1 / 2)

“門閥士族”,是為世代為官的名門望族,在那個被士族大家掌控做官途經的年代,曾有“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之言。晉朝南渡後,中原九州大部為漠北胡族統治,世家大族遭到打擊。前朝大漢建立後,略有恢複,但終歸不複往日盛勢。而至今朝大楚,所剩世家大族已所剩無幾。

江南吳郡田氏,江南四家之首,現任家主田正曾在太宗皇帝禦駕親征江南大魏皇帝段振山時出力頗多,更是在禦駕因洪水被困於小銅山時,親自駕駛一艘艋衝,將太宗皇帝救出。在平定江南大魏皇帝後,田正被太宗皇帝封為揚州刺史,繼續圍剿揚州境內山匪。

作為門閥士族的族長,田正自有其傲骨風采,深受當朝言官與文人墨客的喜愛。他曾向太宗皇帝進言,天下初定,當休養生息,不應大修幹戈。在漠北匈奴進犯時,也主張求和休戰,遭到了蜀王陳熠的訓斥。加之朝內武將勢力大於文官勢力,田正對武將心生不滿。

就任揚州刺史後,針對境內匪患,田正曾與前任江南道右經略使朱榮有過交談。朱榮認為山匪為禍鄉鄰應當一句掃清,但田正則認為這些山匪應當緩緩圖之,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朱榮被撤職抄家,江南道經略使暫時無人就任,田正也就放任揚州境內山匪為禍。

揚州刺史府前的大坪按大楚規製有八畝見方,暗合“朝廷統禦四方”之意。平日裏,大坪正中高矗一杆三丈帶鬥大旗,遙對著刺史府前兩對威嚴的巨大石獅,以空闊彰顯氣勢。而現在大坪連同左右青石大道上,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

火把靜靜地燃燒著,天空了照亮,也照亮了每個沉默不語的士兵。偶爾吹來的東南風卷動著帶鬥大旗獵獵作響,給整個大坪帶來一絲聲響。

身著校尉盔甲的何衝此刻在刺史府前的台階之上來回走動,顯得焦躁不安。看著暗啞無月的夜空,再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何衝想死的心都有了。

按大楚官製,軍隊歸道州經略使所轄。因右尊左卑,故一道的軍隊的最高長官為右經略使,若是右經略使無法下命令時則由左經略使代為行使。

江南道不比其他幾個邊疆州道,擁有實權的將軍就那麼幾個。在幾個月前,右經略使劉晟被召回京城,連帶著把定遠將軍周景也帶走了,結果諾大的江南道,能領事的武將就沒了幾個。

而今天不知怎地,素日無來往的刺史府竟派人前來說要集結兵力攻打穆家寨。這刺史田大人與武官不對付的事情是朝野皆知,平日裏有冠軍侯府頂著,其他的武將對刺史府也就愛答不理的。

雖然其他將軍可以對刺史府愛答不理的,可何衝他不行啊。別人都是外地分封過來的,但他何衝卻是揚州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家老小都生活在這裏。若是惹惱了刺史府,那以後還想有好日子過嗎?

結果這刺史府就找上自己來了。若是平時刺史府需要百十人辦事,何衝他二話不說,立馬帶人就來。但今天確實要集結軍隊,這要是讓周景將軍知道了,何衝隻能希望自己死的不要太慘。

“何大人!何大人!”

“哎我說何大人,你在幹什麼呢?”

“誰,誰在喊我?”想得入神的何衝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立馬回過神來,回頭四下張望,便發現是田大人的貼身小廝田威從刺史府內走了出來。

“我說何大人,想什麼呢?喊你那麼多聲都不回應一聲?咋了,魂被哪家小娘子勾走了?”田威調笑道。

“我的爺,你就不要調笑我了。這不正在發愁嘛?”何衝哭喪著臉說道:“我的爺,這次我可是豁出去了。你想想,沒有小侯爺的軍令就私自調動軍隊,這要是等小侯爺回來知道了,我這人頭肯定是要落地的。”

“哎喲,我說何大人,何將軍。還在這看著這山,望著那山高呢?”田威瞥了一眼何衝,“我家老爺何時有過虧待你?如今你如此舍命幫助?難道我家老爺就會忘記?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選一條合適自己的路,知道嗎?”

“是是是,威爺您教訓的是,是我一時沒想明白。”知道今後隻能站在刺史田大人這邊了,何衝一時也想明白了。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田威的手中,“日後還請威爺多多提攜!”

掂了掂手中的分量,田威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好說,好說。何老弟,以後有什麼事,找你威爺我就行!”

“那不知威爺你這出來是為何事?”何衝將姿態放得更低,小聲問道。

“嗨,你瞧我這腦子,竟在這裏和你聊天了,差點把正事忘了。”田威正了正臉色,咳嗽一聲說道:“何大人,我家老爺有令,現在立刻開拔,今晚就要蕩平穆家寨!”

說完,田威就轉身走進了刺史府。

看著田威離開的背影,何衝立馬變了臉色,忿忿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我呸,什麼玩意。一個小廝,也敢在我的麵前裝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