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複仇的開端(1 / 3)

一九四一年六月十一日傍晚。

湖南省江陰縣三橋鎮東麵鎮口石板橋。

七八個小鬼子心滿意足地從鎮子裏出來,又唱又跳地向石板橋走去。他們腳步虛浮,手上拿著用刺刀“付賬”的雞腿和美酒。

此時此刻,在河水上遊離石板橋不到十五米遠的河邊水草中,一顆腦袋輕而緩慢地露了出來。借著水草的掩護,張斌冷冷地盯著橋上相互攙扶著晃悠而過的小鬼子,就像一頭獅子捕獵時選擇攻擊目標一樣冷酷無情。

突然,領頭的那個小鬼子嘰裏哇啦地大叫著解開褲子,對著下遊撒起尿來。燃後,所有的鬼子在哈哈大笑中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他們以勝利者的姿態在這片如世外桃源般安寧的土地上肆意橫行,但今天,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死神離他們是如此的近,近得幾乎觸手可及。

夏日臨近,可這由林泉溪水形成的小河卻依舊冰涼刺骨,誰又能想到死神會潛伏在那兒呢?這種本事與毅力不是誰都有,但張斌有,隻因他是獵人,一個強壯而又經驗豐富的獵人,一個一心躲避戰火的老實人,一個滿腔複仇之火的中國人。

時機已到,張斌從水中慢慢拿出一根兩厘米大小,一米二左右的竹竿。他手上的東西叫吹杆,內有一寸左右長的毒針,全靠一口氣來吹出毒針,是獵人用來對付小獵物的武器。此刻,他卻用它來對付人。

吹杆的長短、大小因人的肺活量而定:一般兩端都是圓口,吹口大,出口與竹節內的孔一樣大小,少數超長的吹杆,出口圓,吹口扁。竹節內,有一個幾毫米的孔,便於穩定毒針穿過時的方向。針的長度一般在一寸左右,全靠一口氣吹出,射程約十二到十五米,一般用於對付中、小型獵物。

選定目標,他左手抬著吹杆,右手的大拇指緊緊地抵著吹杆的一頭,使水灌不進竹竿裏,另一頭稍稍仰起,右手大拇指移開,嘴唇抵著竹口,輕輕地吹了一下。確定沒有進水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嘴唇抵在竹口,竹竿瞄向領頭的日本兵,陡然吹出。

毒針拖著三根羽毛一閃而出,猶如流星破空,旋轉著閃電似射向目標,針頭上塗抹的是他所能知道的世界上最毒的毒液:五步蛇的毒液加老蜈蚣的毒液……見血封喉!

對於自己的吹杆技術,張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他沒有離開,露出半個腦袋靜靜地看著橋上鬼子的反應。他必須看著,他覺得妻子的靈魂正通過自己的眼睛看著這一切。

毒針果然沒讓他失望,準確無誤地射入目標的後腦勺,雖然因距離過遠而隻刺進去了一點兒,但足夠了。

領頭的日本兵正大笑著提起褲子,猛地感覺到後腦勺上像是被牛蚊子叮咬了一下,微微有點疼。他本能地向後腦勺摸去,觸及毒針,鬼子神色大變,飛速拔出毒針隨手扔在地上,他想呼叫同伴,卻發現自己隻能掙紮著發出如鯁在喉的嘔嘔聲,隨即失去知覺。

在同伴驚詫的神情中,領頭的日本兵軟倒在地,緊接著開始口吐白沫,四肢抽筋,不到一分鍾,就命喪異國他鄉。多次從戰爭中活下來的他,至死都不知道那個要了他小命的毒針到底出自何處,是何人所發。

小鬼子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一發現不對,飛快地做出反應。幾個人背靠背端起槍四處掃瞄,找不到目標的小鬼子對著上遊胡亂掃射,但結果顯然是徒勞的。另外幾個人,則大呼小叫地圍著那個已死的同伴。

張斌心滿意足地含起一根早已準備好的茅草稈,緩緩地潛入身邊水下的洞子裏,等待著。水麵連一點兒漣漪都沒出現,無聲無息毫無痕跡可尋。

鬼子胡亂放了一陣槍,垂頭喪氣地帶著同伴的屍體以及那根毒針走了。張斌依舊在水裏潛伏,他以獵人特有的思維解釋著自己的行為:耐心是成為一個好獵手的前提。

月上枝頭,輕霧漂移,樹影微晃,仿如鬼魅。

石板橋下的那條小河依舊靜靜地流淌著,在那片水草茂盛的地方,突然有一根半米長的茅草稈從水麵冒起,在一圈圈微微蕩開的漣漪中,水草輕輕動一下,再向上動了動,最終,一個腦袋露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喘氣。

張斌很疲憊,在水下潛伏了三個多小時,水把他的皮膚浸泡得有些蒼白,但他的那雙大眼睛卻閃爍著極度興奮的光。

張斌警惕地四下望了望,又聽得沒有什麼異常動靜,接著靜氣凝神地去感覺,去判定周圍是否有危險。這是他在危機四伏的森林裏能活到現在的法寶……有些時候,眼睛並不比感覺好使。

確定周圍安全,張斌長長地鬆了口氣,拿著吹杆,光著身子摸上岸,如同野貓一樣的小心謹慎。他從一棵大樹下的樹洞裏拿出衣物,穿戴完畢後,他像個沒事人一樣來到橋上,蹲在那一攤淤血處看了看。他用手指蘸了點血放到鼻尖下聞了聞,聞到異常腥臭的血腥味,張斌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