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馬不停蹄地回到家,便開始在家的周圍布置起各種陷阱,他覺得,張天寶遲早會出賣自己,等到了那時,自己這家就是戰場。他在小惠的空墳邊上,埋上一地的油竹尖,油竹尖就是把楠竹分割成一尺長,兩頭削尖,用油炸後曬幹再用油炸,如此反複三次以後竹子堅硬如鐵,而且有毒,踩中者如不救治,腳會浮腫潰爛,他還在水井邊挖個坑,坑下埋上十幾把一尺半長的大油竹尖。布置好一切後,張斌摸著那把從鬼子手裏搶過來的槍,用清油擦拭著它,又想起了子彈。
想了老久,張斌進入地窖,從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提出一口木箱子。
在清油燈的照射下,他打開箱子,箱子裏是一件油光亮滑的上好熊皮大衣。
這是張斌祖上傳下來的,到了他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代了。要不是迫切需要子彈,要不是鬼子越來越警覺了,他說什麼也舍不得賣掉這祖傳之物。
張斌披上熊皮大衣,仔細撫摩著,如同撫摩親密愛人一般。最後,張斌一咬牙,脫下熊皮大衣,用布包好,提著就向外走去。就連路過小惠那座空墳前,張斌也目不斜視,深怕自己這一看,就再也邁不開步伐了。
讓小黑自己到山裏自食自立,張斌趕了兩個小時的路程,來到三橋鎮時,已經到了中午。
剛一進鎮,張斌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什麼地方不對頭。
走了不到百米,張斌發現有人跟蹤自己。
正好,大路邊上有個小巷子,張斌低著頭,默不作聲地走了進去。在進去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提累了包袱,交到左手上,再向肩膀一撂,在那一瞬間,他的右手摸向了腰間內衣裏藏著的殺豬刀。與此同時,他的腦袋飛速向後看了一眼,果然,有兩背叛者鬼鬼祟祟地跟來。
向前走了十幾米,到了轉彎處,張斌打算在此了結了那兩背叛者,搶了他們的槍,然後迅速離開。
計劃是好的,可進行時總會出意外。
“前麵可是張斌張大哥?”
張斌站住,轉身冷眼看著那兩個快步跑來的背叛者,茫然搖頭。要不是對方沒有任何拔腰間那鐵盒子的動作,張斌馬上就會把殺豬刀當成匕首投過去。
“張大哥,果然是你。”左邊那背叛者跑進後,欣喜異常地道。張斌聽得心頭隻納悶,但內衣處的殺豬刀卻被握得更緊了。
“張大哥,您就別搖頭了。小的雖跟著小蟒爺在東斡軍……不!在鬼子那兒混口飯吃,但這點江湖規矩還是懂的。”那背叛者見張斌不搖頭也不點頭,隻是冷冷地盯著自己時,頓時習慣性地露出討好笑容,“張大哥,前些天我們才見過麵,就是在西街那邊,和小爺一起,當時小的還得罪您老了,還好您老大人大量沒和小的計較……”
張斌這才想起,上次從大嬸家出來後,在街邊上抹淚,就是眼前這家夥出言挖苦自己,卻被小蟒給打了幾巴掌。
“找我什麼事?”
背叛者就是背叛者,兩家夥跟做賊似的,居然同時向後望了一眼,然後才小聲道:“張大哥,小爺吩咐我們幾個貼心的兄弟,這幾日在街上等您,說有要事要和你商量。”
“商量什麼?”
“小的不知,這是小爺親自吩咐的,還特意囑咐我們,這事連鬼子都不許說。”
“在哪?”
“就在聚賢樓。小爺每天中午就在那等,太陽落山後才回去,已經在那等了您好幾天了。”
“好,我去。不過,二位可得帶個路。”張斌這是以防萬一,萬一有埋伏,自己最少還能拉這兩個背叛者墊背。
“那是那是,那是小的的榮幸。張大哥,這邊請!”
當下,三人來到聚賢樓門口。
不知道田小蟒怎麼提前知道的,他居然獨自在大門口迎接張斌。
看著老遠就抱拳笑臉而來的田小蟒,張斌心裏還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說田小蟒本性壞吧,他還真沒幹出什麼欺人妻女的事,當然,偶爾在街上橫行霸道,這點,在老百姓的傳統觀念中,有錢有勢的都這德行,很正常。況且,田小蟒對自己真的很不錯:張斌爹去世時,有惡霸人趁機來收安葬費,當時,十幾個獵人和幾十號稅兵對峙,田小蟒及時趕到,二話沒說,揮刀便砍那帶頭的,要不是對方躲得快,估計就不是挨幾刀的問題了。事後,田小蟒還特意讓人割掉對方一隻耳朵來賠罪,對此,張斌是很感激。可要說小蟒本性好吧,他又安心當背叛者……總的來說,小蟒就是跟他老子繼承了牆頭草的秉性。
“小蟒,他倆說你專門找我,有什麼事嗎?”一見到小蟒,張斌立即貼近他,神情淡定,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掃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