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其三 罪惡的聖光(3 / 3)

還沒等何安提醒克羅索,就被桑圖的大嗓門打斷了思緒。

“術士安先生,騎士馬歇爾!覲見博古斯通男爵!”桑圖話音剛落,主廳的大門就被緩緩打開,裏麵沒有大紅色的地毯和明亮的燈火,隻有一間小小的會客廳以及幾把破舊的木椅子。

阿爾賽·博古斯通男爵一頭銀發,麵目倒是不老氣,但整個人的精氣神顯然支撐不起這略顯莊嚴的場麵,凹下的臉頰隻能讓人想起營養不良的老農,而不是一個統領東部荒土的男爵。

他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幾人,想站起來,可是最後還是認命一般的坐下了,旁邊的仆從看了一眼自家老爺,想要攙扶卻不敢碰他一下。

“你們進來吧。”阿爾賽強撐精神,有氣無力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幾人魚貫而入,本看著阿爾賽的模樣,眼神裏盡是苦澀,最後他來到阿爾賽的下手,單膝跪地。

“老爺...您的扈從本·莫德溫回來了。”他控製著自己的腔調,讓自己不是那麼悲傷,但眼淚還是滑下了臉頰。

阿爾賽舉起手,然後將手放在了本的頭上。

“這幾年,委屈你了。”

本抹去淚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無法出聲了。

凡妮莎也來到父親的身旁,抱住了這個已經遲暮的大騎士。

“凡妮莎...我的寶貝,你可算回來了。”阿爾賽摟住凡妮莎,三個人在一個小小的會客廳內,顯得格外淒涼。

阿爾賽並沒有因為兒女情長就忽視了麵前的術士和騎士,他張開幹裂的嘴唇,對兩人說:“辛苦兩位勇士,我這扈從武藝不精,讓兩位勞累了,不知兩位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克羅索一聽重頭戲來了,便直接單膝跪地。

“流浪騎士馬歇爾,因父母家人死於疫病,丟失家徽,變成了不知姓名的孤魂野鬼,還請男爵大人再度賜我騎士名號!”克羅索的嗓門洪亮,話語更是擲地有聲,但是阿爾賽卻遲遲不回話。

克羅索和何安有些不解,於是看了一眼阿爾賽,隻見阿爾賽眼神空洞,像是一個死人。

“男爵?”何安輕聲呼喚了一句。

阿爾賽這才從臆想中擺脫出來,“啊...對不起,馬歇爾騎士,我這裏不再分封騎士了,或許你可以去...”

“為什麼?我就是為了聖光教派大騎士的英名才來的!”克羅索特意加重了聖光教派大騎士的語氣,但卻被阿爾賽喝斷。

“住口!什麼聖光教派大騎士!什麼聖光教派!盡是...不好意思,我失言了,您可以先在這裏留下,不過我不會分封什麼騎士了。”

阿爾賽的表情從痛苦,瘋狂,憤怒,最後轉為深深的無奈,明明是一個中年人,卻像一個遲暮老人一樣,被世俗的潛規則堵住嘴巴,變成沉默的大多數。

整個會客廳頓時被尷尬淹沒,見沒人說話,何安便來到桌前,對阿爾賽說道:“您好,尊敬的公爵,我是一個流浪術士,我救您的女兒並不是為了什麼報酬,而是為了一段曆史,我要把它寫進我撰寫的曆史書中。”

“...什麼曆史,我這種人還能創造什麼曆史?嗬嗬嗬,您先住下吧,我暫時沒什麼可說的。”阿爾賽並沒有說出什麼關於兩年前的事情,兩人有些無奈,隻能暫時決定住下。

“那好吧,不過您這裏有什麼書籍之類的可以讓我消磨時間的嗎?”何安再次試探了一句。

阿爾賽突然笑了起來,“書籍?有啊,我的房間裏全是書籍,你去看吧,反正聖光的書籍,會永遠填滿我的房間。”說完之後他就抱著自己的女兒不再言語了。

本哭完之後就回到了何安身旁,一邊的桑圖也是唉聲歎氣的。

桑圖見阿爾賽的精神狀況不好,於是跟何安低聲說了一句:“來,請跟我走吧,讓男爵大人休息一會。”

何安點了點頭,便拉上了克羅索和本離開了會客廳。

主廳外,陰雲已經蓋滿了這片大地,似乎隨時準備來一場傾盆暴雨,桑圖帶領三人來到了主堡旁的客室之中,這裏比主堡看上去華麗的多,至少還有地毯和家具,幾個臥室也還算幹淨,甚至在客廳的桌子上放了點心。

“以前克蘭陛下會時不時的來到這裏看望男爵大人,所以這裏弄得就比別的地方都要好,但是克蘭陛下好長時間都不來了。”桑圖歎了一口氣道。

何安點點頭,“克蘭陛下畢竟給了大人男爵的身份,既然如此,以後肯定還是會來的。”聽到此話,桑圖隻能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克羅索,走出客室。

克羅索看桑圖走掉,於是關緊大門,率先在桌子前坐下。

“看來那個大騎士也已經是個離死不遠的人了,還說什麼不分封騎士,可笑!”他怒哼一聲,然後便開始閉目養氣了。

何安也坐在桌子前,“沒那麼簡單,這個阿爾賽看來是一個隻聽命於大人物行事的人,從他將盡未盡的話裏能聽出來,他對聖光教派充滿恨意,還有那句房間裏全是聖光的書,估計隻是一個傀儡罷了。”

“但他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就算他是個傀儡也要償命。”克羅索對阿爾賽還是充滿了恨意,不允許任何人給他開脫。

本拿起櫃子上的茶杯放在何安麵前,用茶壺給何安倒了一杯水,克羅索看著本諂媚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還有你!你這個下賤的東西!如果你敢告密,我立刻就殺掉你。”克羅索威脅道。

本並沒有被克羅索嚇怕,他隻是堅定的看著桌麵上的茶杯,“不,馬歇爾大人,我不會告密了,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有一個幕後黑手,從男爵大人的話語中就能感覺到,那次屠城根本就不是他下的命令,他也在痛苦,我早就該想到了...”

克羅索剛想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氣悶的踢了一腳桌子。

“總之,我們要先思考一下,怎麼才能從男爵口中挖出當年那些事情的真相。”何安起身說道,然後打開了大門,“我去一趟男爵的房間看看那些書籍,你們隨意行動就好了,不過克羅索要離桑圖遠一點,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說罷,何安便推門走了出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現代的服飾,雖然有些古怪,但是周圍的人礙於自己的力量,並沒有問出什麼不好的問題,起碼這身衣服保暖遊防雨。

拉過一個仆從,言明自己的身份和男爵的許諾,那人就帶著何安走向了阿爾賽的房間。

阿爾賽的房間並不在主廳內,而是在主廳旁邊的一個小木屋裏,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何安會覺得這是一個仆從的房間,但是房間內部明顯比外麵熱上幾個層次。

何安隨手讓仆從離開,自己則開始觀察房間,

阿爾賽說的沒錯,這一整個房間裏,包括桌子,椅子,甚至床上,都擺著聖光教派的書籍,有教派的發家史,教義,以及教人怎麼贖罪,怎麼做生意,怎麼繁衍後代,但是都被打上了聖光的標簽。

正當何安準備拿下一本書閱讀時,房間外突然進來了一位中年的貴族婦女,她低著頭走進了房間,並沒有意識到何安的存在,當她從懷中拿出一個鐵質雕塑後,才看到了正在屋內站著的何安。

“你是誰!你是聖光教派的走狗嗎!你們這些該死的雜碎,離我遠一點!”

女性把雕塑藏在身後,然後隨手從窗戶邊拿過聖光的書籍朝何安砸了過來,何安隻好用水元素橫在自己麵前,讓那些書籍被水流包裹,直到徹底失去附帶的動能。

“女士,我是先祖之魂的信徒。”何安隨意扯了個慌,“我來此地隻是為了拿走我護送博古斯通男爵女兒所得的酬勞而已。”

女性聽到先祖之魂後明顯放低了警惕性,不過剛開始的叫喊還是引來了護衛隊。

“夫人!”門外的桑圖叫喊著,然後一腳踹開了門,在他看到何安之後明顯有些懵。

“來吧,安先生,先跟我們出來再說,夫人現在有嚴重的癔症,他會傷到你的。”桑圖不由分說的拉過何安的手臂,將他拖了出去。

而身後,那女性隔著房門大喊著。

“你們看!我不是被遺棄者!不信仰聖光的人依舊頑強!他們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