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傷口拆線了。盡管缺了一塊頭發,但由於我的頭發是比較長的碎發,因此也不是太明顯。這樣,我又恢複了往日的玉樹臨風。高菲菲打趣地說,真希望我的傷口一直不好。我問為什麼。她說,你那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樣子,就沒女孩子喜歡了,這樣我就放心唄。我倒!
同一個辦公室的阿飛、彭博、柳媚這三個心狠手辣的家夥,以帥哥恢複容顏為借口,要我請他們吃哈根達斯。認了吧,沒讓我請他們去金錢豹大撮一頓,之後再去錢櫃鬼哭狼嚎,就很仁慈了。他們趁火打劫的事幹得太多,我早就麻木了。
彭博告訴我,這次要我陪王總去大連出差。彭博是我們的部門經理。
我不願意去,理由是我還缺一塊頭發呢,這樣陪上司拋頭露麵有損公司的美好形象。
可最後,還必須我去不可,因為部門其他人都走不開,手裏有一堆活。
好幾年不來大連,這座海濱城市變得更時尚、嬌翠欲滴了。
一連兩天,我陪著王總忙公司的事。第三天晚上王總推脫掉了一些應酬,叫我和她一起去星海廣場邊的一家餐廳吃飯。
我們坐在餐廳二樓一個最佳位置。
透過偌大的觀景玻璃窗,前麵燈光璀璨的星海廣場一覽無餘。在廣場的盡頭,就是深邃的大海。
王總把她身邊的一扇窗子打開,海浪的聲音就立刻湧了進來,還能聞到濃濃的海的味道……
“我們喝點酒吧?”王總對我說。
“哦,好啊!”她是上司,其實沒什麼必要征求我的意見。
她要了一瓶特級法國白蘭地。
“你不喜歡喝酒吧?”在我給她倒酒的時候,她問。
“哦,還行。”上司要了這麼貴的酒,我能說不喜歡喝嗎?
“看你不是太能喝酒。”
“遺傳吧,我家裏人都不太能喝。”
“我家裏人滴酒不沾,但我能喝……”王總幽幽地說。
“你在法國可能喝習慣了吧。”
她是20世紀90年代中期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回國後,她一直在這家外企工作,一年多前做到中國區副總經理的位置。她今年也就是三十八九歲吧,這個年齡,這個地位,絕對是巾幗英豪。
“在法國的時候,我很少喝酒,是這幾年才學會的……”
“哦。”
“你要不能喝就少喝。”王總說。
“沒事的。”
“你們是不是都挺怕我的?”王總喝了一小口酒,問我。
“沒有啊,你挺和藹可親的。”我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問。說實話,我們的確有點怵她。她工作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而且有時候可以說是固執己見,聽不得下屬意見。尤其是彭博,經常挨她訓。
“和藹可親?嗬嗬,這個詞聽起來好像是形容老年人的。——我很老了嗎?”
我也突然發現這個詞用來形容她的確不太貼切。盡管快四十的人了,但她看
起來也就是三十來歲,風韻猶在。
氣氛有點尷尬。
“夏宇,你挺能幹的。好好發展,你會比我做得好。”王總岔開話題。
“王總,你過獎了。我怎麼跟您比啊?”
“男人做事羈絆少,會比女人做得好的。”
“你不是做得很好嗎?我就很佩服你!”這是真心話。
“嗬嗬。女人不應該做到這個程度的。否則,她會失去太多!”王總把一杯酒一飲而盡。
“怎麼會呢?王總你絕對是一個成功人士!”我又給她倒了一點。
“成功?什麼叫成功呢?一個女人有了事業就成功了嗎?嗬——”她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眼睛裏飄出一種深深的孤獨。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就開始喝酒。
“王總,您喝得不少了。少喝點。”我看她沒有停住的意思,菜幾乎沒動。
“不用管我。醉了也好啊!”有淚水開始浸潤她的眼睛。
我不知所措。
王總的酒力是不錯,一瓶酒她喝了三分之二,我喝了三分之一,回香格裏拉酒店的時候,她還很清醒。
來到房間,我感覺身上有點疲乏。趴在床上打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地看。
過了有十多分鍾,我房間的電話響了。王總說,要我到她房間去談點兒事。
到了她的房間,看到她已經換上了睡袍,我有點不習慣。
“你坐吧。”她遞給我一杯咖啡。
我坐在沙發上,手腳不知怎麼放。
“什麼事,王總?”
“陪我再說會兒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