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杜鵑拖著疲憊的身軀忙乎著小山下葬的事情，又因為富家上下因此傷心的人已經倒下了兩人。
張氏因為昨夜看見富貴欲要上吊自殺，加之小山已死的雙重打擊直到晨起還不曾蘇醒，夢中不斷夢囈，噩夢糾纏，大夫也是素手無策。
富家婆子亦是心病纏身，淚眼婆娑，早已不能活動。
那麼富家就剩下了殘疾的富貴和軍務在身的富榮。
富榮早早的安排了人進行處理，又被軍中的將士接走，剩下的時候就隻有耳聾眼瞎的富家老父。
自是因為年邁，事情不宜告之。
杜鵑獨自一人在富家小院張羅著。
直到日落之前，她才跟著家裏的丫鬟奴仆們從外頭忙活完回來，一入院子就聽到了大聲的吵嚷，她打發了下人們去忙，煎藥的煎藥，照看病人的照看病人，她跟著那斷斷續續的吵嚷聲追了過去。
走近才聽清楚那是公主寧若晴。
杜鵑連停留都不曾，就要提著裙子往外走，不管是出於何因，她知曉，聽到了對她都沒好處。
隻是，奈何那爭吵之中一直隻有寧若晴的聲音，卻唯獨沒了對方的音影。
杜鵑遲疑了一下，還是匆匆要離開。
“哼，你倒是給我添一個半個的種，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
“你倒是說話，方才那架勢去了何處？消息倒是靈通，我不過才下了輕劑量的合歡散，他已經把持不住，不過倒是便宜了那個死賤人。”
“……你說你們沒有？”
段固然？
杜鵑一愣，腳步微頓，想起昨夜富榮不似往常般的粗魯異常，每一個動作令她渾身疼痛，是因為合歡散？
“哼，我倒是想，可我和他已經走到了盡頭，名存實亡，從成親那日開始已經注定了，若不是他查出我故意隱瞞家中早已為他娶親一事，恐怕還有回旋的餘地，或許那個死賤人也不會出現。”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後悔跟了我？”
“哎……瞧你，我不過說說而已，你作甚生氣。但是，這麼一來，那個死賤人若是有了孩子倒是便宜了她，可我們如今也隻能如此，不然何處來的孩子？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真怕……”
“放心，我會再想辦法，沒有咱們的孩子，我們可以借種，就不怕到時候這天下也有別人來分一杯羹。”
“說的倒輕巧，借種，從何處借來？眼下我是富榮的妻子，於情於理我的孩子都是富榮的，到時候若真的因為孩子當了皇上，那富榮就是護國公，不要忘了，富榮的分量，手握重兵不說，如今邊塞大亂，他的兵馬可占據了大半的兵力，當日我苦求父皇將他調集回來，就是怕他在那邊把位置占牢固，這對我們都沒好處。”
“恩，這倒是真……”
“……該死，你就不能掙點氣麼，昨夜那對狗男女在床上翻雲覆雨，我在這裏焦灼難耐，都是因為你這個死東西不爭氣。”
杜鵑一怔，來不及再做偷聽，拔腿就要跑，她的腦海中還在盤旋著那日隔牆之事，同樣記得那日段固然的陰冷話語和威脅，這兩人，她哪個也得罪不起，尤其，那等滔天的波浪事情豈是她一個弱小女子能掌控，隻能咽在嘴中，爛在肚子裏。
她急急的往回跑，“哄！”忘記看清前方的路，陡然撞上了一人，抬眼，她驚呼，“段公子。”
段固然冷聲一笑，饒是意味濃濃的看著她，“聽到了？”
杜鵑雙眼一瞪，茫然搖頭，“沒有，沒有。”
段固然冷笑，“看來是聽到了呢，是呀，這般大聲，豈會聽不到呢，就是要你聽到才說出來的呢，既然你聽到了，我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這富家小院裏的人也都是我們一條船上的，生死共存，是不是？既然如此，就要乖乖的合作，不是麼？”
杜鵑繼續搖頭，“沒有，段公子我沒有聽到，真的沒聽到。”
“嗬……無妨，沒聽到我可以說給你聽，相信嬤嬤已經跟你說過幾次，你卻死腦子不開竅，好呀！咱們就來個順水推舟，昨日公主給你燒了把火，你順風順水的應了，那麼就要知恩圖報，若是有了孩子……”段固然一指杜鵑的肚子，陰森森的道，“記住，那是公主的孩子，你可聽懂了？”
杜鵑大驚，臉色煞白不知如何，依舊連連後退，不斷搖頭，“不是，我沒聽到，我真的沒有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