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小七躍上樹梢,極目遠眺,最後定睛一望,那匹馬兒不知何時已經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沒有了主人的馬兒毫無目的的在低頭吃著草,很是悠閑。
黑衣人小七一愣,飛身而起,稍縱即逝的落在了那馬兒身邊,四下一望,漆黑一片,他卻不急著繼續追趕,隻是低下頭來尋找著什麼。
最後在鬆樹林的一處找到了一塊刮落下來的黑紗,黑衣人小七將那黑紗揣進了懷裏,抬步走近了林子。
林子很大,一望無際,參天的樹木猶如一層層疊加下來的衣衫,將那微弱的月光也擋在了外麵,林子內更加陰暗了起來,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幾步走下來,突然,那黑衣人停住了,站在原地想了想,“一名女子,獨自在林子裏走,片刻的功夫她不會就消失了,那麼很有一種可能,這不過是個障眼法,那女子根本就沒走,還在原地……”思及此,黑衣人小七立即調轉方向,回頭出了林子。
再一次站在官道之上,彼時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不消說一個大活人,連方才的那匹馬也消失不見了,他蒙在黑紗下的唇角慢慢的翹起一彎弧度來,輕聲道,“果然聰明!”
黑衣人再一次飛躍,縱身繼續追去。
走了很遠,還是沒能看見杜鵑的身影,他倒掛在一棵樹樁上,猶如夜裏睜著雙眼聆聽四野的蝙蝠,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黑暗的林子某一處,等待著獵物。如此壯闊的黑夜,一個手無寸鐵毫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牽著一匹馬,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他隻要等,在寂靜的夜空之下等待著一絲一毫的聲響……
此時,杜鵑牽著馬兒在林子深處,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她猶記得那一次與富榮出來,順著溪水而下,最後因為她的腳被枯枝刮破不得已才出了林子,沒記錯的話,就在附近,那溪水很是寬闊,一直走下去會有村落,隻要找到人家,她就有可能活過今晚。
方才她就躲在不遠處隔著層層密林,蹲著身看著那個黑衣人去了走,她起身跑去,中途不慎跌倒幾次,全然不顧身上和臉上被枯枝刮傷,牽起馬兒繼續回轉往林子內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想必那黑衣人也沒想到,杜鵑此去身處密林之內,而不是繼續順著官道而行。黑紗已經被她扔在了密林的另一頭,希望在那人發現之時,杜鵑已經走進了村落找到人家。
走了許久,杜鵑的臉上已經被枯枝刮破了幾道,她隻是胡亂的用袖子擦了一下。
一路行來,她隻顧往前走,無奈,馬兒終歸是畜生,遇到危險退縮不前,幾次跌倒和誤入凹坑內,那馬兒便不再行走。杜鵑生怕那馬兒發出吼叫,驚動一直四處搜尋她的人,她不得已棄了馬,一個人繼續前行。
方要邁步,她感覺腳下一軟,似乎踩在了一灘稀泥之中,杜鵑心中一樂,看來路線沒錯,前邊定然有溪水。
今夜一直緊繃著心弦,杜鵑甚至差點因為驚慌而哭出來,可在這隻有一線希望的此時,她卻裂開嘴笑了起來,因為她再走幾步,就聽到了那潺潺的流水聲。
流水淅瀝瀝的,在夜空下嬉鬧著,蹦跳著,暗夜裏似乎還能看到有幾條調皮不去睡覺的遊魚在溪水裏玩耍。
杜鵑提著長裙,小跑了起來。
“噗通!”一聲,她跌坐在了溪水邊,捧起溪水大口的喝著,滿足的仰起頭,看著密林內因為溪水而敞開的一條縫隙的天空,那裏隻有稍許的月光透進來,照在清清涼涼的溪水內,映襯著杜鵑的臉。
她胡亂的洗了一下臉,因為小小的裂痕傷口,臉上帶著辛辣的疼痛,杜鵑毫無在意,她爬起身來,四下看了看。
溪水水道窄而淺,水流速度變化多端,處於上流,又因為前幾日的雨水濕重此時流水更加湍急。
杜鵑想了想,竟然繼續向上而行,或許那黑衣人是聰明的,知曉她就在附近,說不定眨眼間的功夫已經找了來,一刀將他斃命,可她還是要拚上一拚,杜鵑沿著溪水繼續向上,背道而馳,此路一直通往山頂,那裏野獸繁多,危機四伏,在暗夜的星空下,對她來說著實是個險要的方向。
然而,如果那些黑衣人隻想到她不過是個弱女子,一心想要去找前邊的蘇秋夜,該是繼續追著向下才對,或許兩廂背道而馳對她就是個大好的機會。
杜鵑咬咬牙,還是提著長裙往上走,她想既然被人盯住了一切的行動,且在城內沒有動手,或許回到城內就是安全的。
再或者,如此甩掉跟來的黑衣人,她再想辦法去軍中。
隻要活過今晚,不管哪個方法都好。
杜鵑看了看那漆黑的夜色,她心一橫,小跑了起來。
越是向上,路途越是陡峭,約莫一盞茶過後,杜鵑開始氣喘籲籲起來,她蹲坐在石壁旁,看著那溪水越發的清澈,尤其因為溪水的湍急水內的石塊也跟著翻動,她四下觀望,天色依舊漆黑,還有四個時辰才會天亮,這段時間,她要找到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可要去何處藏身?杜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隻等待著自己休息過後再繼續前行,她曾聽富榮說過,此處作為皇城是因為四周遍地生金,那金不是黃金,就是大片大片的麥子,後來因為戰亂,這裏開始荒了起來,人民聚集在城內,隻有少許的百姓種植糧食,或許她還可以在這附近找到一兩家留守不走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