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杜鵑,快,幫我一把,這裏的灶台真是叫人不省心,快,溢出來了。”海棠一手拿著鐵勺另一隻手攥著木柴,麵上黑漆漆的一片,一麵跳腳叫著遠處的杜鵑,一麵看著那已經溢出來的湯汁,急成了一團。
杜鵑匆匆跑進來,嫌棄鍋蓋開始攪動裏麵的稀粥,“這個灶台是該修一下了,總是這樣火烈,會燒糊許多東西的,浪費了糧食。”
海棠應著,“是啊,該修一修,人一走開就它就作怪,急死人了。”
“嗬嗬,海棠,真後悔要你留下來,在軍營裏又沒銀子拿,活比外麵的累,苦了你了。”
海棠一樂,“不礙事,外頭兵荒馬亂的,叫人害怕的很,我還帶個孩子,這丫頭還好叫我省心,不哭鬧,也不認生,要不然啊我可有的累了。”
杜鵑亦是笑著抬頭,將米粥舀進木盆中,一麵看著跟在外麵訓兵回來的富榮玩鬧的小家夥,那心底的滋味卻是百味雜陳的,自知曉了自己的孩子會因為自己隻有陽壽三十,說不出的憋悶來。
那淚水止不住的就往外流。
“杜鵑,搭把手,這個熟了。”
杜鵑一愣,低頭用袖子蹭了臉頰,“好,你慢著點,這湯可熏人臉。”
海棠嗬嗬一樂,“熏壞了也不怕,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再嫁人似的。”
“瞎說,海棠還是那般好看,是咱們幾個人中最有韻味的一個,肯定還能再嫁個好人家。”
“哎……嫁人啊,不想嘍,倒是想著把我那個丫頭帶大就心滿意足了。”
“哎,是呀!”杜鵑又是一陣惆悵,便不再吭聲。
因為之前都是大老爺們在灶台前煮飯,自是難吃的很,那日吳影走後,幾人商議到很晚,杜鵑也是一夜無眠,看著海棠一個人抱著孩子在帳子門口睡著,心中泛著酸楚,於是懇求富榮將她留下,海棠又是會做飯的人,自是閑不住,這整個軍營的飯就都交給了她,時而杜鵑會過來搭把手,再者,原先的做飯的幾個老漢也會來幫忙,海棠倒是忙碌的。
至此,她的孩子就成了杜鵑的一樣。富榮訓兵回來,那女娃娃就會跟著富榮玩鬧,杜鵑就過來幫把手,與海棠說上幾句。
“哎,海棠,你可還有芍藥的消息?”
海棠搖頭,端著滿滿一盆的牛骨湯放到了台子上,“你出嫁之後我就跟著也出嫁了,因為嫁的遠,與你們都失去了聯絡,若不是啊我家那口子敗家,我也不會出來。哎……聽說她們也都是苦命的人,這年月,能活著就是好事。”
杜鵑微微點頭,突然想起了百合,她後來曾求過富榮尋找過百合的下落,可至今還是沒有消息,希望她那日沒有遇到什麼壞人吧!
“咦,對了,杜鵑,王爺最近怎麼不見?”
杜鵑一愣,似乎最近也很少見到蘇秋夜的身影,想了一陣才道,“好像是去探聽消息了,富榮說那叫探路。”
“探路?嗬嗬……咱們女人家真是不懂那些,哎,就是擔心王爺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身上的傷也不知道咋樣了。”
杜鵑亦是點頭,“是呀,不知道咋樣了。咦?”突然杜鵑一樂,看向海棠,“海棠,你是不是對王爺有什麼……”
海棠一怔,麵容大囧的輕推了一下杜鵑,“亂說什麼,人家王爺高貴,我哪敢高攀!”
“哈哈哈……海棠,要是真的……不如我去給你說說。”
“……杜鵑,別鬧了,端走吧,軍爺們該吃飯了。”
“哈哈哈哈……海棠還會害羞的呀。”杜鵑放聲大笑。
富榮此時撩開簾子,探頭進來看著她,也跟著笑了起來,“做什麼,這般開心?”
杜鵑一愣,將手中的米粥遞給了富榮,“端走,沒你的事。”
富榮怔忪,看著杜鵑,臉上卻還是掛著笑意,逗趣道,“做燒火丫鬟還有秘密,哈!好,不問,不問。”
“噗!”杜鵑一樂。
站在角落處的海棠卻麵色有些異樣的看著富榮的背影,勉強的也跟著杜鵑笑了一下。
富榮一走,海棠哀歎一聲,“哎,杜鵑,還是你的命好,找了個好男人,如果你們再生個孩子啊……嘖嘖,更是叫人羨慕了。”
杜鵑一愣,放大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怎麼也淡化不開。
“哎,我先把這個端出去,杜鵑你再拿那些,啊,小心著點。”
杜鵑怔忪,“額,恩,恩……”茫然回答。透過海棠的背影,看著正在外麵玩鬧的小家夥與侍衛歡鬧,她的心緊緊的抽痛了一下,緊咬著薄唇,淚水欲滴。
“哎,姐,你怎麼了?”魏邱突然跑來,探頭問道。
“啊,沒,沒什麼。好像這煙灰進了眼睛。”
“我瞅瞅,怎麼這般不小心,別動,都流淚了,我看看。”
“沒事沒事,給我打盆水來,洗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