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聽的一聲清淺的歎息。
杜鵑屈身,刺耳的歎息穿破了寂寥的香室,劃破她的心,瑟縮了幾分心寂,恭送出了紅藥遠去的背影。
捕捉到紅藥的長裙隻在屏風口收僵住一抹淡淡雲彩,杜鵑同是舒緩了。她的心正在一絲絲的剝裂,被她的豁達,被她的隱忍,被她的……孤寂!
歲月空寂如滄,漫長而糾桑,她明白,在紅藥錦瑟的年華裏在她期許的愛慕中隻有杜創,而杜創此生卻不會隻有她,哪怕曾經的海誓山盟多麼如波如湧,如今也會在漠漠清寒的蕭索日子下淡化成了一抹煙靄……
喧鬧過後的沉靜,杜鵑獨自倚在房間內愣神,眺望遠處落日餘暉下的絡宮內院,庭院深深,寂寥空空。
夕陽下的餘暉拖遝了她的身影,烙在粗壯的樹幹枝頭,驚跳了樹梢上停落的飛鳥,“小月兒,你看,那隻鳥,它可自由?”
遠處正提著花籃采摘花葉的小月兒回首,俏生生的笑了,“嗬嗬,娘娘,鳥兒有一對能在空中翱翔的羽翼,我們隻有一雙會走路的雙腳。”
鳥兒許是傾聽了她的感歎,在天際一聲長鳴,揮翼盤旋,雀躍著在天際祥雲間跳躍。聲音劃破空寂的天,在熏染了昏黃的天際邊迂回縈繞。
夜裏,真應了紅藥的話,富榮今夜回來,並且已經提前叫人準備。
氤氳霧氣的浴房中,小月兒正仔細的打量疊整的薄禪絲屢睡衫,“羞死人了。”小月兒入府內老嬤嬤早已教給了一些男女之事,靜候皇上意興闌珊之際使得自己全身解數的去迎合,以免被自己攪了興致,曾似懂非懂的想象了模糊的一些事的她隻曉得點滴滴的懵懂。
如今她已經是豆蔻之際,該長得不該長的都一應順應了自然,時常伺候李木鳳的她每每也聽得李木鳳與嬤嬤之見的談話,小心思自是多了。眼下親自伺候杜鵑梳洗眼瞧著手中的禪絲薄薄的一層似能透過肉般,不禁麵色緋紅,低頭沉浸在了一片漣漪中。
宮人提著一桶桶香薰鋪滿花瓣的溫水,傾倒中,花水相間,在浴桶中翻騰,芳香嫋嫋。
杜鵑褪盡了身上的羅裙鋪展在地,赤腳踏入桶中,溫水漣漪,溫熱適中,她竟似貪戀的一腳踏入,委身靠在木桶一邊。
微閉了雙目,小月兒執了一隻棉巾輕輕拭著她的身子,溫熱撲麵,漸漸的湧過身上,香氣氤氳如洪,她倦意絲絲上湧,依靠在木桶邊昏沉睡去了。
待得杜鵑被小月兒輕輕推動,她恍惚著醒來。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緋紅的花瓣飄蕩,香濃絲絲翼翼,溫熱已經褪去了,竟有絲微涼,她茫然抬首,小月兒正鋪開早已熏了香薰的睡衫。
嘩啦一聲,杜鵑自水桶裏起身。
一旁圍攏而來的奴婢迅手執棉巾輕輕試試去她身上的水滴,拭幹長發。小月兒提過抖開的睡衫罩在了她的身上,睡衫寬鬆舒展逶迤墜地,行動處有莎莎的聲響,絲絲滑滑。
外麵靜候多時的宮人已經在催促了,步輦搖搖,她在宮人搖晃的步伐中忐忑的行上了回廊。間或瞧著步輦外一閃即過的燈紅,她的心也跟著突的抬上幾許,間或路過路燈未及之處,隨著黑暗侵襲,心底也隨著下沉。
步輦搖晃,步履緩緩,步輦的吱吱聲響在四周回蕩,不多時,步輦停了,著緩緩落了地。突地,心跟著閃動,跳漏了幾拍。
方踏出步輦,麵前被人用寬大的絲絹罩在了頭頂,她怔愣住在原地,死死的抓著一旁攙扶而來的小月兒手臂,“莫怕!”,小月兒低聲道。
“皇上說,最近侍寢的人都不允許被看見麵容的。”恍惚間小月兒曾關照的話語在耳邊回蕩。言外之意,今日是紅藥故意安排,聽說後宮之中已經有二十人之多,那富榮今日翻了誰的牌子,他可記得?想必這個身體她都已經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