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為何不下來,上麵很危險,我知曉你想逃走,可眼下你是如何都走不了的,何不放棄,與我坐下來好生說說話!”安若軒膽戰心驚的看著杜鵑懸在高處的一支樹藤上晃悠,左晃一下,心就跟著顫一下右晃兩下,這心肝就險些跳出來。
“不下去,又如何?”杜鵑雙腿調換,換了個優美的姿勢。
看在安若軒眼裏卻成了這極是危險的動作,僵持了兩個時辰的他,現在聲音裏略帶哭腔,“不下來也罷,我可想告訴你一些富榮的事,原來你不想聽啊!”
安若軒說完,不忘回首看著窩在角落裏那隻白狐,蹬亂了方才擺好的藥碗,這又要好一會才能分辨出是哪一味藥,想來就是一陣頭痛。杜鵑許是最近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他已經配了幾副藥,杜鵑都未好轉。
杜鵑瞅瞅角落處一臉興奮的白狐,勾勾手指,“那個小丫頭過來,安若軒這個老不死的不給咱們好日子過,整日叫咱們憋在此處,不許我們出去玩,更不許我們上去調戲別的飛禽走獸,不給我們吃好吃的,不給我們獨自待著的世間,我們可不能再陪他安享晚年了。”
白狐驚叫一聲,歡快的蹦起老高,上躥下跳。
安若軒一臉苦相,柔美的臉上怎的也尋不到半分男子的樣子,一滴眼淚水掛在眼角,揮舞著衣袖,翩翩飛,張開手臂等待隨時接住就要掉下來的杜鵑,“嗬嗬,杜鵑,這樣子,這樣子才像你,從前的你就是如此,不知那些俏皮都跑去了哪裏……”安若軒一陣惆悵,無奈的抬頭看看天色,又望向那邊的杜鵑,眼神複雜,戀戀不舍。
“安若軒,禁錮我在此處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放了我,你去與富榮真大真槍的一決雌雄才是本事,不是麼?”
“嗬嗬,杜鵑,休要多說,此處甚好,想必無人會找到這裏的。”
“你當真要和我在一起,而不顧江山社稷,不顧及異國的大軍?”杜鵑驚異的望向他,使勁的瞧著安若軒那張平和的臉頰,試圖要在他的臉上尋找一絲一毫的異樣。
“……”安若軒低頭想著,許久才微微一歎,輕聲道,“杜鵑,留下來,陪我,可好?
杜鵑冷笑,“嗬嗬,我不願意。不過……”杜鵑話語一頓,抬眸望向天際,思緒也跟著飄遠,“為了富榮,我可以留下來,不知你可會接受一個心理沒有你一絲一毫位置的我?”
“……”安若軒眸子一泠,不再言語,隻微微垂下眼臉,默不作聲。
“杜鵑,這個問題我尋找了許久,從前在大淩,後來在清月,最後轉至昭國,到如今的異國,我都在問自己,為何那日你會跟他走……”安若軒頹然而歎,想起那時杜鵑受傷被他所救,而後富榮來尋,安若軒為何會那樣親手將她送走,卻不去挽留,是否那日的他多加阻撓,多家製止,甚至不惜利用自己是太子的身份將杜鵑囚禁,將富榮殺死,可他為何一個都沒有去做!
為什麼?
杜鵑微微垂眸,一躍從樹藤上跳了下來,放下懷中的白狐,側身站在了石洞口,瞧著那邊漸漸落下山去的白日,昏黃的晚霞如天邊上的一抹胭脂,映紅了她正張臉。
“安若軒,如若當時你告訴我你的心,你的情,你的目的,或許我會心動,但是……”杜鵑話鋒一轉,扭頭看著他,那張毫無變化的臉,卻是疏離的如隔了萬重遠山的沉重的他,一歎,“哎……可是我已經是富榮的人,就是到死,我都是他的人,我的心,我的身,乃至於我的靈魂都是富榮的,你要我如何跟你走?”
安若軒低頭,眼看著一張臉皺巴成了一團,眼珠子紅的帶血,顫抖著道,“好,我,我知道怎麼做。”
沉默,沉默著……
寂靜的山石之間似乎能夠聽得到外麵的花草生長的聲響,還有天空之上那振翅翱翔的飛鳥和飛鷹。
杜鵑就那樣放眼望去,陡然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臉盎然的嫩綠,翠綠色的枝條從山的那一頭悄然搖擺而上,最後墜落向下,落在了杜鵑的跟前。
那條蔓藤在半空中飄蕩。
杜鵑心頭一顫,想起這地方很是熟悉,忽而神思一跳,她才恍悟,這不就是與那神醫住的地方的山上嗎?下方是萬丈高鬆的樹林,就是人直接掉落下去也不會如何,杜鵑心思一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安若軒,告訴我富榮現在的境況。”
安若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瞧著她,輕輕歎道,“富榮被擒,在我軍中大營之中。”
杜鵑心底一沉,恍若驚雷劈身,許久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喉嚨處的口水,跟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也被她強壓了下去。
“你,你是如何做到?”
“嗬……”安若軒一絲冷笑,“富榮大意了而已,不過也正因如此,才會中了我的計策,想必,這場仗,會就此結束!”
“結束?”杜鵑驚駭著,腦海中流動著上萬種富榮接下來的結果,無論哪一種,他都逃脫不了一個死。
杜鵑的心咯噔了一聲,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響,故作鎮定的對安若軒輕笑,“好,結束了就好,不然又不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顛沛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