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的行為,招收武裝部隊這麼重大的事情必須向皇帝打報告,去朝廷備案。皇帝批準了才能去招人,私設武裝等同於謀反。
跟這個比起來,前麵的那些禮儀不周呀,驕奢放縱呀這些事頂多屬於違章停車、違章掉頭一類的輕微違章,而這個屬於情節特別惡劣的在高速公路上醉酒逆行的行為,純屬找死,一次就能把十二分全扣光。
在紅燈麵前,劉義康沒有注視信號,沒有急踩刹車,而是在車上乘客的慫恿下,猛踩油門,向著死亡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劉義康這輛車上不是他一個人,還有好幾個乘客,如領軍將軍劉湛、司徒左長史劉斌、大將軍從事中郎王履、主簿劉敬文、祭酒孔胤秀等多名朝廷官員。乘客姓名前麵的那一大串都是古代官職名,這裏就不詳細講解了,有軍界的,有教育界的,有辦公廳係統的,反正這群人來自五湖四海,為著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了一起,這個共同的目標就是將劉義康推上皇位,取代劉義隆。
這當中最重要的一個乘客是領軍將軍劉湛,從某種意義上講,可以說是他將劉義康推向了死亡境地,如果沒有劉湛這個驅動輪,劉義康當不至於車毀人亡。
劉湛這人是有些能力的,劉裕當政時特別欣賞他,總是讓他輔助自己的兒子,所以劉湛的經曆是很獨一無二的,他先後當過劉義真、劉義恭、劉義隆哥仨的長史。就是這三個皇子在郡國當王時,由於年齡太小,隻掛個一把手職務,然後派個長史過去主持具體工作,境內一切事情由長史拿主意,然後報皇子批複執行。一般情況下皇子都會批複同意,因為本來就是小屁孩,也不懂什麼政務,當然是長史說如何就如何了。像劉義康早年當豫州刺史時,劉湛就當了很久他的長史,所以他跟“康師傅”關係很好。
此人很自負,常自比管仲和諸葛亮,但這純屬於自我感覺良好,他隻有給那兩個千古名相拎包倒茶點香煙的份,瞧他幹的那些事,沒有幾件是光明正大的,有的事情簡直不能用齷齪來形容,而是喪盡天良。要是現在,他早就被以殺人罪判處死刑了。
劉湛是個變態的重男輕女者,史料上說他“生女輒殺之”。妻妾生產後,他先看看可是帶把兒的男孩,如果是女孩,就立刻弄死,免得浪費糧食。
這種人簡直是豆腐渣腦子,光想要兒子,不願要女兒,卻從不剖開腦袋想想,沒有女人,誰生出男人啊?沒有女人,男人和誰去生兒子?
就這一根筋的短路腦袋,還好意思跟著力發展人口的管仲、捉住敵人七次都不開殺戒的諸葛亮相提並論?
劉湛和他的兩個偶像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上的,三人唯一的相同點隻有一個:都是皇帝身邊的人。
劉湛的職務是領軍將軍,這是個管理內衛禁軍的三品高職,由此可見,宋文帝對他還是感冒的。
的確,剛從西邊的荊州調入朝廷那會兒,宋文帝非常信任劉湛,對他“委任甚重,日夕引接”,不分白天黑夜地召見劉湛,跟他談天說地,沒什麼八小時內外,從旭日初升聊到滿天繁星是家常便飯。那些駕車接送劉湛到皇宮的馬車司機們都知道規矩,一把劉大人接到皇宮門口,就全體解散。因為他們知道,隻要進了皇宮大內,不到天黑劉大人是不會出來的,所以與其在那兒傻坐著幹等,不如去找女網友聊天解悶。
但文帝和劉湛這種如膠似漆的蜜月狀態沒持續多久就戛然而止,文帝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曾對身邊親信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劉班初自西還宮,吾與語,常看日早晚,慮其當去;比入,吾亦看日早晚,苦其不去。”
劉班即劉湛,他的小名叫班虎,所以文帝這樣稱呼。這句話特有趣,對比強烈,頗有喜劇色彩。宋文帝說他以前和劉湛聊天時,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不停計算時辰,生怕他說,今天就聊到這裏,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而後來他和劉湛聊天時,感覺時間過得好慢,不停計算時辰,怎麼他還不說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呀!
讓皇帝討厭到這份上,真是比棄婦命運還慘了。
劉湛之所以讓宋文帝如此討厭是因為他太有政治野心,他特別嫉妒被宋文帝超級信任的宰相殷景仁,一心想取代他的位置。
經鑒定,這個姓劉的政府官員太沒榮辱觀了,忘恩負義之徒一枚。他能進入朝廷中樞,還是殷景仁介紹的,老殷向皇帝推薦說,小劉同誌不錯,政治合格,立場堅定,可以提拔。
誰知道小劉一進來就把矛頭對準老殷猛刺,甚至打算實施恐怖暗殺行動,“湛議遣人若劫盜者於外殺之”。
劉湛尋思著找幾個殺手冒充盜賊趁殷景仁外出時殺死他,然後拿走戒指、錢包、手機等值錢的隨身物品,冒充意外傷害案件。你看,宰相大人露富被強盜盯上給殺了,警方你們一定要高度重視,抓緊破案,維護社會治安穩定啊!
不過這計劃還沒實施就讓宋文帝聽到了風聲,為了保護殷景仁的安全,文帝以方便研討工作問題為由,命殷景仁搬到皇宮附近居住。這麼一來,劉湛的行刺計劃就夭折了,哪個強盜敢在皇宮邊上動刀子呀!
劉湛一心想把殷景仁搞死搞倒,他依仗自己得寵於代理皇帝劉義康的優勢,經常在劉義康麵前打小報告,說殷景仁如何如何壞,要他向皇帝反映,為了帝國大業,趕緊把殷景仁雙規或者雙開了。
劉義康對劉湛言聽計從,多次在文帝麵前轉述劉湛對殷景仁的觀點評價,說這人太陰險狡猾,太不是東西了,希望皇帝哥哥接受自己的建議,趕緊把他撤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