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要尋豫章王,見他來了,十分高興,可豫章王行禮之後,卻不等皇帝開口,便直接道:“老臣今日求見,有一事不解。”
皇帝好脾氣道:“七皇叔有甚疑惑,但說無妨。”
豫章王便道:“陛下,大公主與三殿下立下大功,陛下曾說獎賞,難道,不叫他們二人返回建康,便是陛下的賞賜?”
對豫章王這毫不客氣的質問,皇帝並不惱怒,甚至笑著道:“皇叔此來,原來是為阿穠與壽奴鳴不平?”
那自然是,豫章王沒說話,可麵上的神情卻分明是這樣說。
皇帝便收了笑,道:“皇叔可是錯怪朕了,是阿穠與壽奴自己不願走,並非朕意。”
豫章王目瞪口呆。
這……
那倆孩子是怎麼想的?
豫章王本以為皇帝重新重用何家軍,還有何皇後與太子,是受了何氏威脅又或讒言,於是將長華與穆元景留下,好避免他們威脅太子,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豫章王便有些後悔,他之前還對自家外孫說教呢,這回冒失前來,卻不曾見過長華與元景,委實不妥。
不過,也是他先入為主了,隻以為長華與元景不能回建康,乃是皇帝命令,根本沒想到這竟是兩人自己的意思。
皇帝看著有些尷尬的豫章王,笑道:“皇叔,現在可不惱朕了?”
豫章王趕忙搖頭,而後皺了五官,費解道:“陛下,那倆孩子真這麼說?”
皇帝點頭。
豫章王便有些慚愧,跪倒在地道:“老臣有罪,願領陛下責罰。”
皇帝卻下得榻來,親手將豫章王攙扶了起來,道:“皇叔不必如此,朕知道,皇叔疼愛阿穠與壽奴,朕心亦然,皇叔快快起身。”
豫章王便起了身,皇帝便同他說起了研製火藥之事。
說起這個,豫章王便又來了精神。
他將長華與自己的設想和盤托出,對長華口中暢想的火器與火炮等物,憧憬不已。
聽著豫章王一番解說,皇帝也十分感興趣,道:“皇叔,這是提高我大祁武力的大事!皇叔隻管去研究,需要什麼東西,朕叫有司提供,隻要能成功,那北盛柔然之流,又有何懼!”
豫章王興奮地點了點頭,他原來沉迷丹藥,雖是掩人耳目的消遣,不過,也確實是對這方麵感興趣,如今被長華啟發,知道火丹還能有如此厲害的發展,他立時便將興趣轉移了過來,一顆心都撲在了火藥製造上。
隻是此前沒有什麼好的機會,豫章王隻與皇帝大致聊過,一直未能詳談。
如今得了皇帝的承諾,豫章王滿心歡喜,正要大說特說,卻見皇帝麵上露出了倦色,豫章王便甚是自然地結束了火藥話題,道:“陛下萬金之軀,還當保重身體,陛下安,我大祁才能安啊!”
皇帝點了點頭,勉力一笑,道:“皇叔的關切,朕都明白,多謝皇叔。”
豫章王忙道不敢,他起身告辭,最後提了一句,道:“陛下,大公主與三殿下對陛下真心孝敬,陛下……”
他想勸皇帝睜大眼睛好好識人,但太子等人亦是皇帝的血脈,他一個皇叔,說這些話便有挑撥離間之嫌,因此,豫章王便頓住了,沒往下說。
這樣,便隻當他仍是為長華與穆元景鳴不平了。
皇帝卻心中雪亮,他當然知道豫章王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卻不能回應。
皇叔畢竟是皇叔,還是讓他安心研製火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