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年前的田敏在那家國企其實做的非常有聲有色,但是她自己都沒想到,她從無事可幹的總秘,到兼任巡視樓層的欽差大臣,就這麼一個工作上的細微變化,直接導致了她的又一次跳槽。
每天檢查各個樓層,讓她很快跟每個樓層的經理混得很熟了,而邵成就是其中之一,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田敏就對他感覺很好,他外形條件很好,又是男人最好的年紀——40歲,田敏現在想起來,還是承認自己對邵成是一見鍾情的,然而雖然日光底下並無新事,但是使君有婦的故事上演還是讓田敏措手不及:“我也不知道怎麼那些蹩腳電視劇的場景就會在我身上發生,我就那樣接受了他的第一次邀請。於是就慢慢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以後的別的事……”
工作一旦牽扯到了感情的糾葛,事情就很麻煩了,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兩個人,又有那樣的關係,常常彼此都能看到彼此,卻要一本正經地端著架子,田敏的感覺很奇怪:“我們彼此都越來越不能忍受對方跟別人有一點點的親昵或是談笑,常常公司開會的時候總經理拍拍我或是湊得我近一些,他就會臉色很難看;而我在巡視樓層的時候,若是恰好看到他在跟營業員聊天,也會很不自然。”
這樣一天天地下來,公司裏紛紛亂亂的各類猜想就漸漸出來了,傳成各種不同的版本,而田敏和邵成下班之後的約會也得在離商廈越來越遠的地方,即便如此,還是心有餘悸,生怕遇上熟人。對於國企,大家應該還是有點認識的,它們除了出了名的清閑之外,內部的輿論力量也是不可忽視的。不像外企,誰都不會來幹涉你的私生活。於是乎,當一場婚外戀的謠言在公司裏沸沸揚揚的時候,商廈的總經理,就像所有國企中的領導一樣,找兩人分頭語重心長地談話,讓他們分手,並且還對田敏說,已經著手安排她做別的崗位,可能是去廣告部,也可能是到底下做另一個樓層經理的助理。
田敏覺得這對其來說基本與降職無異,雖然調令沒有正式公布前,她還在各個樓層按例天天巡視,但卻感到全商廈都是在看她笑話的人,一個勾引別人老公的壞女人,一個要被降職的總秘。那時候她是一條在黑暗海域默默遊著的魚兒。
田敏回憶說:“那些天我壓力很大,但是又不能跟父母說,他們要是知道我的故事,一定被我氣死。我隻有自己偷偷地再一次準備跳槽,瞞著父母,每天關注各種招聘信息,而當有回音寄到家裏來的時候,我隻好跟他們說是上一次應聘留給人家的地址,現在他們還在往這兒寄東西。然後和爸媽一起痛罵這些無孔不入的廣告,真是天曉得啊。”
“在商廈最後的日子裏,我感覺自己就像個過街的老鼠,當然不至於人人喊打,但是到哪裏,哪裏就會有點點戳戳,有三姑六婆無休止的議論聲,有好事者自作多情的唏噓聲。總經理已經明確跟我說,上一任總秘休完產假回來之日,就是我‘下放’另一崗位之時,當然他是很冠冕堂皇的跟我說這番話的,還言之鑿鑿的說我是個好同誌,一定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同時要在新的崗位上做出自己的成績。聽來真是心酸。我終於意識到我隻是個代替品,是個過渡的,為了讓他們的總秘回去休產假,我在這裏風光了半年。哎,有什麼辦法呢,我半真半假地跟總經理說,在這裏我意識到了,國企真是好啊,女人回去生孩子,產假都能休半年。他隻是笑笑,不知聽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