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恕一腳踢向張敬,怒道:“閃開!”

張敬沒有躲,受了這一腳,然而魏恕也沒能夠再向前一步,他心裏憋屈憤怒到了極點,誰能想到幾天前還任由他上下其手的玉妃轉眼就敢這麼冷遇他,而且隻因為她投靠了一個太監?

魏恕在極度憤怒中忽地冷笑起來,尖刻地說:“你爬到這個位置上又能如何?這一輩子,你隻好跟這個低賤的太監吃對食,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真正的男人是什麼樣子!”

阮寧依舊閉著眼睛沒搭理他,她早看明白了,魏恕除了嘴上罵幾句之外根本拿她沒法子——主要是他拿顧連章沒法子,顧連章比他這個徒有其表的太子強大了太多。

魏恕一出門就看見了臉色如古井一般的顧連章,他莫名地有些心虛,剛剛那些話他敢對別人說,卻不敢當著他的麵說。他也不知道顧連章有沒有聽見,於是幹笑了一下,忙忙地走了。

顧連章全都聽見了。他既然已經做了太監,早聽多了類似的辱罵,如果在以往他並不在會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他突然有點緊張。

魏嬰跟著他一起來的,他覺察到顧連章心緒不寧,於是很乖覺地對阮寧說:“母後連日來辛苦了,後半夜讓兒子守著吧,您回去歇息一會兒。”

阮寧沒有推辭,她確實累壞了。她向著顧連章伸出了手,顧連章扶著她起身,沉聲向張敬吩咐道:“照顧好五皇子。”

坤寧宮對於阮寧來說很陌生,她搭著顧連章的手,跟著他穿過重重沉重的大門,來到皇後寢室,宮女們服侍她去掉簪環首飾的時候,顧連章一直垂手在旁邊侍立,他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魏恕的話,他是個閹人,不是真正的男人,他這輩子都沒法讓她享受正常的男歡女愛。

“顧督主,”他突然聽見她喚他,“本宮初初遷到此處,諸事都不熟悉,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的,你今晚不要走,暫且在偏殿留宿一晚,萬一有什麼事也好照應一二。”

“是。”顧連章答應著,抬頭去看她時,卻見她無聲地用口型對他說“晚上過來”。

顧連章心中一蕩,無端的卻更壓抑了。

漏下三更,顧連章無聲無息地走進了阮寧的寢間。上夜的人全都被打發走了,屋裏滅了燭,一重重簾幕紋絲不動,她在等他。

他沉默地走過寬大的內堂,穿過槅扇來到她的床前,她突然從紗帳後鑽出來,摟著他的脖子一起倒在了床上。

“督主,你來的好晚,等得我都困了。”阮寧輕輕對著他的耳朵裏吹氣,跟著又使勁咬了一下,“都跟你說了過來的,怎麼這麼磨蹭?”

顧連章沒有說話,任由她像隻調皮的貓,又抓又咬。

阮寧有些疑惑,他從來沒像今晚這麼沉默過,怎麼了?她翻個身,纖手按住他的胸膛,無辜的大眼睛瞪著,帶著見幾分傻氣看他:“你怎麼了?”

顧連章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跟著我,你不後悔?”

“為什麼要後悔?”阮寧有些奇怪,“我想要的你都給了我,而且比你當初答應我的還好。”

顧連章心中有些苦澀,果然還是交易,隻是她很守信,也很盡責。他低聲說道:“皇後不過是個虛名,除了這個虛名之外你什麼也得不到。”

得不到一個正常的男人,也無法像其他女人那樣生兒育女。

“我得到了你呀。”阮寧低笑一聲,這個死太監可真是個寶貝,見神殺神見鬼殺鬼,有他在身後,誰也別想強迫她,更妙的是,一點點看著這個陰晴不定的人為她顛倒,實在是個有趣的過程。

她帶著幾分逗弄的心思按到他,將他的雙臂高舉過頭頂,又想用手攥住,隻是她的手太小,捏不住他健壯的手臂,於是便裝模作樣地壓著他,用另一隻手去扯他的衣帶。小麥色的皮膚露出來,緊實清冷,阮寧低笑著俯下身去親了一下,又玩笑似地試了試觸感,勾起唇笑道:“皮膚很不錯嘛,很適合寫字。”

顧連章像看一個跳鬧的小孩一樣任由她扯掉他的衣帶在他胳膊上捆了幾圈,她特意打了一個死結,以為萬無一失,頓時得意洋洋。她坐在他腰上,一點點解開自己的衣帶,扯掉了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曼妙的曲線在衣襟遮掩下若隱若現,顧連章努力在黑暗中想要看的更多,不堤防她卻扭轉了身子,用自己的衣帶結結實實地捆住了他的雙腿。

顧連章抬眉,她要做什麼?

阮寧探手從床頭的小抽屜裏取了一支筆,一盒胭脂,黑暗中,她笑嘻嘻地衝他舉起筆尖,低聲說道:“顧督主,現在該我了。”

細細的筆尖蘸了胭脂,又軟又涼地在他胸前遊走,點起一處處火焰。顧連章看不見她到底寫了什麼,隻是從筆劃裏猜出她寫的是一個“蠢”字。

這個女人!

一點笑意從唇邊擴散到臉上,顧連章輕快地說:“這個字比較適合你。”

“可是現在寫在你身上。”阮寧反唇相譏,跟著又從抽屜裏摸出一盒針,取了一根捏在手裏,“馬上還會刺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