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刺進皮膚時顧連章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下手,畢竟他沒怎麼舍得對她動手。

“我要刺第二針了。”她笑得更開心,跟著又刺了下來。

顧連章微一用力,手上的衣帶已經斷成幾截,他一把捏住她的手,奪過銀針擲向床外,低聲說道:“你可真狠心。”

“你也刺過我呀,我得報複回來。”她早料到困不住他,反正她字也寫了,針也刺了,總是找補回來了一些。

她順手把筆和胭脂也扔到了床外,笑鬧著,試圖讓他疼。

顧連章低低地叫了一聲。

阮寧聽見了,這男人年紀不小,叫聲卻很風情。她按住他的嘴唇,低低笑著誘惑他:“顧督主,再叫一聲給我聽聽。”

顧連章翻身,無數熱吻驟雨般地落下。

阮寧驚叫一聲,又很快被他捂住了嘴巴,羞恥心摻雜在愉悅之中,感官的觸動分外清晰。她被他的唇舌牽引著,放縱著,直到在極度的空虛中突然充實,眼前一片白光,她咬著下唇暈了過去。

許久,顧連章歎了口氣。

對她,他隻能這樣了。他躺在她身邊漫無邊際地想著從前,想著現在,又想著以後,卻不知道將來到底會是什麼樣子。他是太監,也許有一天她會後悔的吧?

顧連章太起身看著她,她累壞了,睡得很熟,他慢慢起身下床,輕手輕腳地給她穿好了衣服,又蓋上絲被,最後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吻,這才悄悄離去。

在門口處他無聲地回頭,室內一片漆黑,他卻能準確地找到她的所在。顧連章閉了閉眼睛,他輸了,然而能得到她,便也算不得輸。

阮寧一早醒來時習慣性地去看枕邊,那裏空無一人,他又走了。

眼前忽然閃過昨夜的荒唐,她捂住滾燙的臉頰,瞬間軟成了一團。這個死太監,還真像他說的那樣,不知羞恥。

這天又是繁忙的一天,後宮妃嬪一大早便來朝見,之後是各宮女官,再然後是外命婦。穿著厚重整齊的皇後禮服被一波又一波的女人拜了足足一上午,阮寧恨不得雕個木偶裹進衣服裏代替自己,好容易盼到午膳的時候,乾清宮那邊卻傳來消息,皇帝的病情突然加重,在昏迷狀態下吐了血。

阮寧不得不放下午飯立刻趕去,皇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糟糕。也許是這些天的藥補合適,他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灰,嘴唇是詭異的青紫色,剛吐出來的血烏糟糟的粘在稀疏的胡子上,又順著下巴粘在了衣服被褥上,看起來好不淒涼。

“給陛下清理一下。”阮寧皺著眉頭吩咐道。

太醫們全部守在床前,胡子最長的一個戰戰兢兢地在給皇帝診脈,許久才說:“再換個方子吧。”

幾個太醫商議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又擬出了一個方子,按方煎藥灌下去,皇帝倒是不再吐血了,但臉色灰敗,眼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第二天時,藥汁再也無法灌進去,皇帝徹底停了飲食。

“殿下要早做防備,東宮衛隊和禁軍那裏都要準備起來。”秦織急急地說,“一旦父皇大行,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孤是太子,天下本就該由孤來承繼,你動用軍隊做什麼?”魏恕狐疑地看著她,“你到底有什麼企圖?孤早說過不要你插手,你一個女人,知道什麼天下大事?”

“殿下,先前隻有晉王能妨礙您,但是現在,五皇子養在了皇後膝下,身份不同,妾擔心會生出新的變數。”秦織耐心解釋道,“不得不防,軍隊是最牢靠的。”

“一個徒有虛名的皇後,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他們能做什麼?”魏恕陰沉地說道,“孤才是真正的帝王。”

秦織覺得現在越發不容易與他溝通了,阮寧封後似乎磨光了他全部的理智,現在的魏恕暴躁易怒,一心一意隻想著登基,但要命的是,他根本不肯正視現在的情形究竟有多麼複雜。

再跟他多說也無益,秦織知道他的印信放在哪裏,決定直接用印信來調動兵馬,以防萬一。至於那個剛剛晉封的皇後,秦織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她等不及緩慢的藥性,直接動手或者也可以試試。

阮寧在衣袖的遮掩下打著嗬欠,昨夜所有人都在乾清宮守夜,她身在後位更是不能幸免,隻能做足樣子結結實實待了一夜,現在她困得頭暈眼花,偏偏做了皇後規矩也比先前繁瑣了太多,比如晝寢這一條,做玉妃時想睡就睡了,做皇後就嚴格規定了可以睡的時辰和睡的地點,有嬤嬤跟著,她沒法子公然倒下。

看起來不管什麼位置都有自己的不痛快,顧連章呢?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想,他在那個位置上開心不開心?

一個宮女端著一碗燕窩在殿下說:“皇後娘娘,禦膳房送來了血燕。”

秀心抬手讓人進來,阮寧無意中瞟了一眼,發現這個宮女很是眼生,並不是平常伺候她的人,就在此時,久違的警報聲突然拉響了,標準女聲急急地說:“宿主,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