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1952年:激情燃燒的歲月(2 / 3)

15軍45師的攝影員高亞雄當年19歲,就在坑道裏,目睹並經曆了上甘嶺戰役最艱難的時刻。

戰士們的抵抗異常艱苦。“坑道裏被炸得一直在掉土,沒有任何亮光,空氣混濁。毒氣、凝固汽油彈、火焰噴射器、炸藥包……敵人什麼武器都用上了。坑道裏大小便不能及時處理,烈士的 遺體不能及時掩埋,硝煙味、硫磺味、血腥味、屎尿味彌漫在坑道裏,讓人窒息。”

坑道裏最缺的是水。許多戰士喝不到一滴水,餅幹能把舌頭割破,人丹放在嘴裏也化不了。無奈之下,戰士們隻好互相喝尿來解除難忍的幹渴。可因為沒水喝,人的尿也很少。許多人就犧牲 在坑道中,但直到餓死,還端著衝鋒槍。

在如此艱難的坑道中,高亞雄一手拿槍堅持戰鬥,一手拿著解放戰爭時期繳獲的萊卡3型相機拍了100多張照片。“那時坑道裏黑黑的,隻有鎂光粉。用火柴一點就‘撲’的一聲,還有白煙, 很嗆。鎂光粉也不多,我們就把美國人扔的沒炸的那些照明彈撿回來,把其中的鎂光粉倒出來,用軍用電池連在照相機上,電池又連在鎂光粉上,這裏按快門,那裏鎂光粉就著了。”甚至在 方便時,敵人的炮彈就鋪天蓋地地來了。高亞雄在朝鮮負過兩次傷,炮彈片一次打到他眼睛旁邊,一次打到他腿上。

向坑道中輸送物資是非常困難的,雖然坑道距後方最近的地方500米,最遠也不過1000多米。但美軍設置了10道封鎖線,並在坑道口嚴陣以待。運輸戰士們每前進一步都可能犧牲,常常是一個 班的戰士出發,到達坑道時不足三分之一的人了,甚至需要幾名戰士的生命才能換來坑道裏的一壺水。15軍喊出了:“誰能送進坑道一個蘋果,就給誰立二等功!”整個上甘嶺戰役期間,有3 萬發迫擊炮彈和大量食品、物資送入坑道。15軍為此付出了1700餘名運輸戰士的傷亡。

上甘嶺戰鬥原本是美軍計劃中的一個小戰鬥。因為誌願軍在坑道中的頑強抵抗,這個戰鬥發展成了膠著戰,持續了43天,吸引了雙方超過10萬兵力,成為朝鮮戰爭後期的著名戰役。此戰,“ 聯合國軍”向上甘嶺兩個高地傾瀉了190萬發炮彈和5000枚炸彈。最多的一天有高達30萬發炮彈,平均每秒鍾就有6發炮彈在高地上爆炸。上甘嶺的土地一半是沙土,一半是鐵屑、彈殼。誌願 軍先後打退敵人900次進攻,傷亡11000多人;“聯合國軍”傷亡25000多人,損失300架飛機、40輛坦克和61門大口徑炮。11月11日下午,誌願軍終於開始反擊,炮彈排山倒海般向敵軍傾瀉, 炸得敵人屍首四處飛揚。誌願軍取得了上甘嶺戰役的勝利。

戰後,高亞雄也不知道自己的攝影作品發表了多少,“反正發了不少”,到處都能看到自己的作品。一次,高亞雄收到700多元稿費,被嚇了一大跳,因為他的工資才21元。

19歲的高亞雄是幸運的,他光榮地走出了坑道,他的許多戰友則長眠在了坑道裏。當時,年輕的小夥子們在坑道裏說:“活到20歲就夠本了!”現在,幸存的老戰士都過了古稀之年,還經常 聯係,戰場上同生共死的感情真摯啊。

年度人物

1952年是工程建設領域捷報頻傳的一年:荊江分洪告捷,淮河治理告捷,成渝鐵路通車,天蘭鐵路通車!國家各項重點工程進展順利。農業也取得了豐收。

豐收的年代也是勞動模範頻出的年代。後人看那個時期的紀錄片,最多的畫麵是勞動者你追我趕、揮汗如雨、士氣高漲的勞動場麵。王文柳、李順達、趙夢桃、郝建秀、王進喜等等勞動模範 是當時最耀眼的明星。王文柳穿著破爛的軍裝到北京參加國慶觀禮,剛下火車就被迎接的戰士們抬起來歡呼。這樣的“追星”場麵,想必連如今的一些天皇巨星都會嫉妒的。

這是一個崇尚勞動光榮的年代,勞動者爆發出了空前的熱情和力量,為國家的發展無私貢獻自己的力量。

分析原因,這要歸功於共和國對勞動者地位的提高,對勞動者待遇的改善。北京市整治了市民的居住環境,免費為工人們安裝了電燈和自來水;上海市開始向勞動模範和工人骨幹提供住房。 工人們第一次成了國家的主人,參加了工會,接受了國家的勞動保障和福利。昔日欺壓他們的工霸惡棍都被鎮壓了;工人們都有親戚或者同事成了領導幹部、技術骨幹、勞動模範,或者他們 本人就是黨員幹部。勞動集體中開展的勞動競賽、增產節約和黨群活動,激發了工人們的勞動積極性。

大規模建設還讓大批農民離開了土地,成為國家工人。身份的巨大改變和行業新鮮感讓這部分工人熱切擁抱勞動,擁抱新的生活。

而在農村,土地改革的完成讓農民壓抑的勞動激情迸發了出來。1952年底到1953年春,除新疆、西藏等少數民族地區以及台灣外,全國基本完成土地改革。3億多無地少地的農民無償地獲得了 7億畝土地和其他生產資料。我們隻要看看農民在土改前後生活的變化,就對農民勞動積極性的提高一目了然。以浙江杭縣農村為例:老農戚於順全家8口人,租種了地主22.8畝田,早出晚歸 辛苦了一年,秋後交租後全家隻能吃癟穀米糊。農民們最害怕看到大老(地主)和賬房先生帶著幾個武丈(幹重活的苦力),挑著麻袋、六頁風扇(風扇一般為四頁,六頁風扇作用是風大,可 以把秕穀扇出)和大鬥(收租用的),坐著烏篷船來收租。誰家交不出租,地主立刻收回田地,還要拉佃農去打官司。能租田種的還算好的,至少能糊口。義橋鄉周康相、戚阿毛等18戶農民在 1940年到1949年的10年間一分田都沒有租到,隻得給地主家做長工、忙月、短工度日。周康相15歲就做長工,戚阿毛更是13歲就出去營生,為地主家勞累一年,平時還要砍柴、摸螺螄、捕魚 ,才能勉強糊口。田地成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也是他們奮鬥的源泉。土改賦予了他們立身之本,也打開了他們的力量之源。1952年中國糧食產量比1949年增長了42.8%。周立波的《暴風驟 雨》和丁玲的《太陽照在桑乾河上》都描寫了土改,獲得斯大林文學獎,成為這一時期“土改小說”中的代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