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7月份,桂言朝工程隊的民工氣衝衝來到沈陽,找到桂言朝索要工錢,見到他的窘迫處境,沒二話就回去了。那一夜,桂言朝整夜未睡。次日,他將“家”搬到了更為偏遠的新城子區;租了一間更為廉價的房子。
此後的幾年裏,桂言朝的生活除了追債就是“拉腳”,長時間的精神壓力使他患上了風濕和嚴重的胃病,並且經常心悸頭暈。一次,他拉著一個人和一箱啤酒,沒走出幾百米就暈倒了,幾個好心人一起將他送到了醫院。
桂言朝說,10年間他頻繁地去建築公司討要工錢,就連公司的更夫都認識他。但由於工程開發方拖欠的工程款沒有到位,建築公司也無力支付。有人看到他的窘迫遭遇,給了他共計2500元的生活費。他說,其間,建築公司進行了整合,原來的債務轉給了另外一家公司,一直負責接待他的人也當上了清欠辦的負責人,他依然沒有拿到工資。
桂言朝稱,為了能拿到工資款,他還想到了起訴,但由於湊不齊訴訟費而中途作罷。不久,有老鄉捎來口信說,因為他欠著同鄉兄弟們的血汗錢,跟他一起幹活的人回到老家後上法院把他告了。10年了,他沒有臉見自己的老鄉,同時也為了追債,他一直未曾回家,更不知道家裏妻子和兒子的情況。對桂言朝而言,討債也意味著躲債,建築公司欠他的錢,他也欠著兄弟們的錢。一想到這些桂言朝的心都疼,他覺得自己愧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作為施工隊長,桂言朝隻有初中文化,他所能想到的就是不和家人發生任何聯係,以免妻子跟著受牽連。10年間,他咬牙堅持著,幾乎每天睡覺都能夢到和妻兒團圓。桂言朝說,一看到別人和孩子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他就想自己的妻兒,這個時候,他的心就會如同針紮一般的疼,那種感覺是無比淒涼的。
“多年來,我每天從床上爬起來的惟一動力就是早日拿到工錢,回家和妻兒團聚。”桂言朝說,10年前,他33歲,正當壯年,滿懷豪情,如今,體弱多病,幾次想尋死,一次在市場上買“敵敵畏”被鄰居發現,告訴了他的遠房姐姐,經過勸說,桂言朝才勉強活下來,這10年他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2003年11月,他租住的房子突然著火,火災過後,“幸免於難”的他隻有他和一份水淋淋的合同書。所有的家當都燒光了,他在賠償房東的損失後,已經一無所有。
幾年裏,與桂言朝住在一起的鄰居、房東、老鄉和有關部門一直在幫他想辦法討要“血汗錢”,但是,由於建築部門沒有錢還債,桂言朝的錢始終沒有拿到。2003年的年底,桂言朝在房東的幫助下,找到了建築市場監督管理部門,過年之前,他同時將此事投訴到了沈陽市建築市場清理整頓部門,目前仍在等待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