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還沒明白過來他已經下來了,五妹看到他手裏拿著一塊被染得烏黑的白布,屋子裏也頓時亮了許多,原來他怕燈不亮給她擦燈呐。
五妹心裏甜蜜的要命,但還是佯裝責備的板著臉說:“你擦它幹啥,我看得見。”
然後他們就老老實實的坐好不言語了,五妹坐在床頭看書,他倆圍著火盆坐著,紅紅的火焰映著他們紅彤彤的臉,她知道那是幸福的顏色。
其實五妹根本不想看書,也看不下去,但是為了滿足他們,她隻得這樣靜靜的坐在屋裏叫他們守著。
她終於忍不住了,從書上抬起臉佯裝無意的問幹爸:“爸,你說咱村出了幾個在城裏工作的大學生啊?”
幹爸一聽當然感興趣了,就一個一個的數起來,終於數到“他”了,她心上一顫,趕緊截住爸問:“他不是在哈爾濱上的大學嗎,那時候他爸媽跟倆兄弟都掙錢供他自己上大學。”
爸聽了歎了一口氣說:“唉,我看就他這個大學生供的不值,沒良心呐。”
五妹聽了心上一揪。
幹爸繼續說:“你看,當年他倆兄弟為了他都在外麵拚命的掙錢,掙了錢都給他交學費了。
你想想啊,他複習了好幾年才考上大學啊,得比人家多花幾倍的錢呐。那一年他娘腿摔瘸了都不舍得上醫院看,自己用了個老土法子,用個老公雞搗爛了糊在腿上,雖說骨頭後來也長好了,可落了個瘸子啊。可他好,畢了業都以為他爹娘就該享福了,倆兄弟也指望他能幫幫他倆了,誰知道他畢了業找了個城裏媳婦,就再也不來了,幾年還不來一趟,原因是他城裏的媳婦不待見老家的公婆,他來了回去他兩口子生氣,你看氣人不氣人呐。”
五妹心突突狂跳著,想起蔡娜說的她那個小情人如今在青島,還娶了青島的媳婦,就努力做出輕鬆的口氣問:“他現在在哪工作呢?結婚了嗎?”
媽連忙插嘴說:“人家孩子都有了,媳婦還是城裏的,房子了車了都有了,嘿嘿,混的不孬。”
五妹急了,又問了爸一遍,爸慢騰騰的從火盆裏抽出一截斷了火的樹皮擱到火堆上麵,又咳嗽了一聲說:“在青島……”
五妹懵了,當真是他……世界真小,人生真詭秘……
嗨,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大小和二小都竄進來了,他們都摟著爺爺的脖子要睡覺,老兩口就笑著一人牽一個過外屋睡去了。
五妹就放下了書,然後環視這熟悉的老屋。
????她到底經受不住窗外的夜,就偷偷的穿上厚厚的衣裳打來了門,然後輕悄悄的開開大門走了出去。
看著四周一片漆黑,我想起張瑋那句話“夜裏攙著蜜哩”。
天上還不到有月亮的時候,整個夜空被星星統治者,才有了這神秘的黑,純粹的夜。
五妹縮著脖子朝村西的地頭走去,那裏白天看得見是一望無際的麥田,但是現在卻還是黑夜,那醉人的黑夜,釋放著田野氣息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