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身輕如燕。

她想哭,為自己哭一聲。可是怎麼也哭不出來。她沒有了實體淚腺,即便哭出眼淚也是虛無。

她還在想,應舜臣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不知道會不會為自己掉幾滴眼淚。哪怕是可憐自己的眼淚也行。

詹清河沒了自己這棵搖錢樹,肯定氣得半死,那些要賬的也一樣。不過他們不高興,她便高興了。雖然她這個高興看起來極其蒼白無力。

就在她冒出無數想法的時候,突然看到“自己”的眼睛咻的一下睜開了。

她嚇了一大跳,差點撞到天花板。不過她現在這樣即便撞上了也不疼。

她緩緩飄下來,看到“自己”的眼睛裏露出一絲迷茫。

她是死去的梁雯,那現在睜開眼睛的“她”又是誰?難道是從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占據了自己的身體?

“她”低下頭看了看左手的繡球花,右手的信封。

“她”把信封打開,看了一眼裏麵的內容,當即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然後“她”走出衛生間,和一個自稱叫宣蘭的姑娘,衝到了接機隊伍的最前麵。

梁雯嚇壞了。“她”膽子可真大啊,敢去見應舜臣!

這時,千盼萬盼的應舜臣從遠處緩步走過來。

成了阿飄的梁雯捂著臉又想哭,可發現自己已經喪失了哭的功能。

她隻能癡癡望著應舜臣。

誰知應舜臣見了“她”,麵帶微笑拿走“她”手中的信,還說什麼比起你們買禮物,我更喜歡你們給我寫信。

說完,他打開了信,看到了那封離婚協議書。

梁雯見到這一幕,急得飄來飄去,這下完蛋了。

應舜臣氣定神閑地說:“這位同學,你裝錯信件了。”

梁雯:“!!!”跟自己想象的不同?他竟然沒生氣?不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肯定不會暴露情緒。

梁雯看著“她”回到別墅新家,看到席佳萌在等她。

結果“她”對著席佳萌一頓狂罵,說席佳萌不知感恩,還把她關在門外。

梁雯:“!!!”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緊接著“她”摧古拉朽般把坑她不商量的垃圾經紀人刁珺給罵了一通,讓刁珺有多遠滾多遠,經紀合同從即刻起廢止。

梁雯:“!!!”“她”好剛好勇,比她性格堅毅多了。

再後來,“她”爭取來了補考機會,還額外獲得梅舟老師的青睞做了他新舞劇的女主角。

梁雯已經無力感歎,占了她身體的人似乎在扭轉她的人生?

雖然現在她的人生,已經變為“她”的人生。

再再後來,應舜臣踏進新家,帶來活血化瘀的藥,幫“她”補習舞蹈動作,輕柔擦藥,各種溫柔對待,甚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看到了應舜臣柔情似水的眸光。

梁雯:“!!!”我活著的時候眼瞎心瞎了嗎?

這時,眼前的畫麵開始快進。“她”怒懟詹清河,絕不當搖錢樹,甚至應舜臣和“她”一起收拾坑女兒的親爹,坦坦蕩蕩,沒有一絲自卑和隱瞞。“她”好運連連,有如神助,人稱錦鯉小神仙。先是跟最好的金牌經紀人簽了經紀約,然後又剪除了席佳萌這個隱藏極深的綠茶婊,幫她報了仇。緊接著,她一邊排練最新舞劇,一邊參加綜藝節目,火了一個又一個,時不時上熱搜,上新聞,漸漸被很多人熟識並喜歡。

看到這裏,梁雯挪開了眼。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她”替她活出了另一種人生軌跡。

她苦笑一聲。

人生並不操蛋,操蛋的是自己。自己活成了慫樣、鬼樣,如果怪命運,怪人生,那還真怪不著。

她已經死了,在死透之前能看到自己其實可以活成另一種人生,也算知足。

心思至此,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便斷了。她如同風箏般,飄走了,飄遠了,飄到不知道的地方去。

或許,再來一次,她會緊緊抓住命運,把它踩到腳下,好好恣意地為自己過一次。

如果能再遇到應舜臣,她想,這次一定要睡服他!

遺憾什麼的,最討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