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殿又一次變得沉寂,仿佛連偶爾劃過耳畔的微風都可以清楚聽到。
當然,還有某個紅衣女子與某個丫鬟大口痛飲慶功酒的聲音。
如果說陳默與胡盈盈的對戰勝在了對方大意輕敵且實力不濟,其在這一局的表現則完全可以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從整個過程來看,他始終顯得極為輕鬆,就像有意放水故意、炫技一般,若想盡早結束的話,估計陸氏兄弟根本連半樽酒的時間都撐不過去。
尤其對戰其間,除去要必須用到兵刃的招數和某些需要自幼修煉的內功心法,禪宗七十二絕技被其施展了三十六項,在場之中,恐怕三位禪宗行者也很難輕易做到。
虛能行者晃了晃肥胖的身軀,剛想起身發問,就被身旁的師兄師弟按倒在地捂住了嘴巴。
看來他的閉口禪修的還不夠到家!
……
……
時間好像慢了下來,陳默在台上站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上台挑戰的人。
酒宴還要繼續下去。
何所道向姬初塵所在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她和天蟲兩個人像聊的正歡,完全沒有要管一管的意思,遂說道:“無人應戰,就回來吧。”
陳默睜開眼睛,說道:“我並未進入文華榜,按理有向榜中人挑戰的資格。”
何所道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何必呢?”
昆侖派的位置,何壁起身答道:“在這兒呢……”
……
……
陳默沒有理會何所道的問話,更沒在乎何壁不相幹的回答,而是直接叫出了一個名字。
“陳富貴!”
“到!”
大殿門口最角落的位置,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魁梧的漢子站了起來。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竟像是犯錯後被老師點名的學生一般咧嘴憨笑著答了聲到。
稍楞片刻,他帶著濃重的冀州北地口音問道:“幹哈呀?”
陳默說道:“打架。”
身邊的同伴拉了拉他,示意趕緊認輸!
陳富貴貌似沒有領會同伴的好意,帶著疑惑問道:“為啥是我?”
陳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文華榜共計一百人,通常三年一次換榜,由柳州境內黃梅峰頂江心寺中的一位老僧人進行甄選頒布。相傳這位老人一生從未走出過寺院,卻能在禪室之中洞悉天下事熟知世間人,任何進過江心寺的人隻是偶爾聽過他的聲音,卻未曾有誰見過他的真容,導致沒有人敢在寺內高聲言語。
後來,世人便尊稱其為——天上人。
當年在文宗閣內,榜單一類不重要的書籍統統被陳默留到了最後.進行粗略瀏覽,所以他清楚記得文華榜中每一個名字與位次。
陳富貴這個名字,排在最新一屆的最後一名。
陳富貴為難說道:“俺幹不過你啊……”
“不對,下山前爺爺好像說過幹架不能認慫……”
“可不認慫就得挨揍……”
“不行不行,當眾挨揍也忒丟人了……”
“還是不行,怕挨揍更丟人……”
“那咋辦嘞……”
……
……
猶豫再三,自語數句,下定決心的陳富貴堅定地喊出三個字:“幹就幹!”
他邁著大步登上了對站台。
他是個粗人,既然是被人叫上來的,也懶得繼續自報家門。
上身平齊不動,右腿猛然發力,腳掌與台麵強烈的摩擦下,一片結實的幽州紅毯硬生生被撕開一角!
幾個跨步豐富劃破了空氣,陳富貴轉眼來到陳默近前,似乎完全不在乎會迎來怎樣狂風暴雨般的反擊。右腳再次蹬地,一個低空箭躍,右臂與肩膀挾帶一股勢如破竹的氣勢撞向了那身紅衣,像極了一隻林海雪原裏憤起捕食的雄壯黑瞎子。
開門八極貼山靠!
天地之間,九州八極。
盡管現如今的尚國九州已經很少有人會修行這種笨拙而簡陋、練起來又極為苦悶的拳法,但是大道從來至簡,別看陳富貴境界遠低於陳默,可若被這勁如崩弓勢若驚雷的一擊撞上,怕是也要難受幾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陳默沒有絲毫閃躲的意圖,甚至於他重新閉上了眼睛,就在即將被如小山般的陳富貴撞上之前,向後斜挎了一步,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大幅度扭動了腰肢,側身後仰的同時,避開了正麵衝撞,雙手分別攥住了對手的衣領與腰帶,磅礴的真元霎時湧出,單腳發力,借助陳富貴前衝的力道淩空而起、順勢翻轉,一把將其扔出去了老遠。
又是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在大殿之內劃過。
陳富貴飛出對站台,滑稽的落在地上,擦出一條長長的直線,重新停在了之前就坐的長桌一側,打小苦練開門八極的他不僅體型健壯而且皮糙肉厚,承受如此重擊卻沒受到實質傷害。